陈平驾驭遁光,不紧不慢地来到了炼器堂所在的山峰。
他还未落下遁光,也未传音通报,守在山门处的几名炼器堂弟子眼尖,早已看到了他。
这几名弟子立刻露出恭敬无比的神色,快步迎上前来,躬身行礼。
“参见陈师叔!”
陈平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在弟子们的引路下,他径直走入炼器堂那座恢宏而炽热的主殿。
此刻,大殿中央,一个身影,正瘫坐在那张用千年铁木打造的主位上,眼神发直,怔怔地望着殿顶铭刻的阵法符文,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陈平定睛一看,正是炼器堂堂主——金焱。
此刻的金焱,与陈平印象中那个精力充沛,时而狂热时而暴躁的炼器大师形象截然不同。
他头发凌乱,衣衫上甚至还沾染着些许,未曾清理的灵金粉末和火燎的痕迹……
甚至于整个人,瘫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嘴角微微下撇……
就好像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连思考都变成了一种负担。
陈平走到他身边,他都毫无所觉。
陈平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道。
“金师兄?怎么一副被掏空了身子的样子?”
这一声呼唤,如惊雷般,在金焱耳边炸响。
他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身体站得笔直,目光有些慌乱地聚焦在陈平脸上。
“师…师弟?你来了!”
金焱的声音,带着沙哑和颤抖。
陈平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些诧异。
他这位师兄,虽然痴迷炼器有时会显得不修边幅,但精神状态向来亢奋,何曾见过如此……虚弱且失魂落魄的样子?
莫非是炼制自己的本命法宝过程中,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难题?
或者是工作量太大,远远超出了他的负荷?
想到这里,陈平觉得有必要表示一下。
他斟酌着语气,委婉地说道。
“金师兄,可是炼制过程太过辛劳?若是报酬方面有所不足,师兄但说无妨,师弟我还是能再添补一些灵石的。”
在他看来,原本预计一年完成的飞剑,硬是拖了近两年时间。
金焱此刻的状态,很可能是长期超负荷工作以及心神损耗过度所致。
加些灵石作为补偿,也是理所应当。
谁知,金焱听到他的话,非但没有回应,反而猛地伸出双手,一把紧紧抓住了陈平的双肩。
他的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直勾勾地盯着陈平,然后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成了!真的成了!哈哈哈!”
他一边大笑,一边用力摇晃着陈平的肩膀,满头竖立飞舞的乱发配合着他那扭曲兴奋的表情,看上去宛如疯魔。
陈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眉头微皱。
金焱此刻的状态明显不对,气息紊乱,心神激荡,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伤及心脉,甚至动摇修为根基。
他不再迟疑,体内先天真元悄然运转,分出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如溪流一般,瞬间透过肩膀涌入金焱体内……
然后,迅速抚平其躁动的气血……
同时另一股真元,轻轻封住了金焱的喉部穴道,那刺耳的大笑声戛然而止。
金焱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那狂乱的眼神开始慢慢恢复清明,抓住陈平肩膀的手也无力地松开了。
他大口喘着气,踉跄后退两步,最终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师…师弟…”
金焱的声音,带着脱力后的虚弱,他指着陈平,眼神中,依旧残留着难以置信的兴奋。
“你的运气…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陈平心中更加困惑。
自己不过是委托师兄,炼制一套本命飞剑而已,材料是自己提供的,工艺是师兄掌握的……
成功固然可喜,但何至于让一位资深的炼器大师激动到近乎癫狂地步?
甚至于,还反复提及缥缈的“运气”?
“师兄,何出此言?不过是一套飞剑罢了。”
陈平语气平静地问道,同时暗自警惕,怀疑金焱是不是因为炼器太久,心神损耗过度,产生了某些幻觉。
金焱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和心绪,这才开始解释。
他的语速依旧很快,带着残留的激动。
“师弟,你有所不知!这套飞剑,原本一年前就该完工的!但是,但是在最后融合淬炼的阶段,出了变故!”
“变故?”
陈平挑眉。
“不是坏的变故!是天大的好事!”
金焱激动地拍了一下地面。
“就在剑胚即将成型,灵性初生的那一刻,炼器室内,竟然自行诞生了天地铭文!”
“天地铭文?”
陈平心中一动。
他在古籍中看到过相关记载,某些被天地所眷顾的极品法宝,诞生之初,会引动天地法则,自然生成蕴含道韵的符文,这被称为天地铭文。
拥有天地铭文的法宝,其潜力、威能往往远超同类,甚至可能具备某些不可思议的威能。
“对!就是天地铭文!”
金焱重重点头,眼神再次变得狂热。
“这还不算完!铭文诞生之时,竟然还引来了天雷异象!”
“虽然只是小范围的雷云凝聚,雷霆之力也被我引动地火大阵随意抵挡、疏导,融入剑胚之中……但这个过程凶险无比,也大大延长了炼制时间!”
“这导致我,不得不暂停下来,全力研究那诞生的天地铭文!”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
“天地铭文并非完整显现,大多模糊不清,只有部分核心符文烙印在了剑胚之上。想要让整套飞剑都获得这天地赐予的力量,并且使每一把飞剑之间的铭文力量,能够联动、共鸣,形成整体,就需要我对这些模糊的铭文进行解读、补全,进行二次创作!”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我花了将近一年时间,失败了无数次,才终于成功将一套完整,且能够彼此呼应的铭文网络,刻录在了一百零八把飞剑之上!”
“它们成为了一个整体,并且还保留了那核心的天地铭文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