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闲觉得自己应该再进修一下语言的艺术,他还是得用更迂回更委婉的方法慢慢的让傅双缇走出阴影。
他暂时没法彻底共情,因为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失去,哪怕心中能理解,因为刀子没砍到自己身上,他并不能感受到明确的疼痛。
他每一句的劝慰多了几分旁观的高高在上。
傅闲明白这一点,可他也更明白,要是再不劝几句,万一傅双缇哪天真emo了,彻底丧失活下去的意愿就不好了。
那么多苦难都熬过来了,身体也有恢复的希望,不能够再出事了。
傅双缇嘴上说着实际上是未婚妻与朋友们更照顾他,实际上没有谁比谁更用心,因为他们对彼此都一样。
他们希望他活下去,这是祝福,也是诅咒。
可如果就这样死了,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死了,也太伤人心了吧。
傅闲和傅双缇相处不多,也能够从对方日常的谈吐感觉到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这样好的人,大家都希望他活下去。
就连傅大哥那个重利精明的商人也是如此。
“我知道这种要求很过分,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来要求你,毕竟我们虽然是一个家族,可是不熟,而且血脉也挺远的。”傅闲叹了口气,又换了条手帕给傅双缇擦脸,“说起来,你想死也不要选择被鼻涕淹死这种死法好吗,还挺丢人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温润磁性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方便进来吗?”
傅闲听出这是傅君的声音,开口回答:“可以进来。”
门被打开,首先可以看见的是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然后是一张非常俊美的脸,身形修长,衣着不凡,整个人的仪态非常完美,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气质卓然。
这位就是傅君。
傅君看着像是刚忙完,脸上还有一些疲惫,眼睛还很亮,一看就是擅长工作的卷王。
傅君朝他们二人走来,在看见眼眶红红的傅双缇,脸上的笑容也没变:“伤口很疼吗,双缇……你这个情况就不用想着行礼了,好好躺着吧。”
傅双缇确实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惜他这个情况,别说爬起来就是稍微动一下也难。
“大公子安好。”
傅双缇只能这样打招呼。
傅君伸出一只手,很轻的在傅双缇眼角划过,拭去未干的泪痕,他脸上的笑意温和:“双缇,你能好我才安好。”
“……”傅双缇垂下眼眸,只能干巴巴的说,“嗯。”
傅闲一直没说话,他现在还是第一次离这个大哥这样近,之前没聊过几句,要么大哥是来看傅双缇,要么就是他出门透风去没遇上,两人莫名其妙的有种默契,好像要保持距离似的。
“二弟许久不见,看着倒是修身养性不少,变化很大呀,你跟双缇聊的什么呢?”傅君笑着问。
“还能聊什么,劝他呗。”傅闲耸耸肩,淡淡地说,“我还没恶毒到劝人死。”
这还真是实话,要是换成反派在这儿,他也不会特意叫人去死,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理会傅双缇。
“哈哈,是吗?你们相处的很好,我很高兴。”
“哈哈,是的呢,双缇帮了我们不少呢。”至少提供的线索还是很有用的。
傅君探究的目光没有特意隐藏,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直直的盯着傅闲,然后轻轻的“咦”了一声:“我记得你这颗痣先前是长在眉心处,怎么下移了一些?眼睛颜色也变浅了呀,是突破失败的后遗症吗?”
“是。”傅闲点头,“这次突破失败,心里也想了不少,算是想开了,能过过。”
“说起来很抱歉,我这段时间也让人寻找过不少能够治愈你身体的药材,可惜终究没有找到能彻底治愈的,你在正好还省的我叫下面的人寄过去。”傅君在自己戴满戒指的手上挑了一个最大最亮眼的给傅闲,“之前就一直想给你,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能说得上话,现在正好。”
傅闲看见傅君那双高调的手,明明是非常暴发户的戴法,因为手指形状非常漂亮而显得不俗,有种别样的豪气。
文中有提到傅君手上有戴戒指的习惯,十指都戴上的那种
他戴的戒指都非常贵,心情好了就用来打赏,一枚戒指扔过去,傅闲觉得那财大气粗的范儿就立起来了。
经过反派库存的熏陶,傅闲一眼能看出来这个纳戒等级不低, 他毫不犹豫的接过:“谢谢大哥了。”
手上的戒指冰冰凉凉,没有带上任何温度,上面的花纹考究,中间镶着的宝石又大又圆,非常炫目,好巧不巧跟傅闲眼睛的颜色是一样的。
“还真是巧。”傅君也发现这个,笑着说,“你这变化倒没有往丑的方向变,跟以前差不多。”
“我也这么觉得。”傅闲没说出来的是,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比反派先前更帅,因为除了头发颜色长度以外,这就是他在现代时候的长相。
傅君温声与傅双缇讲话,言语之间是他非常希望傅双缇能接受治疗,不要时不时的就寻死。
“那几位神医可很贵的,得让他们过来,我可是求了他们好久。”傅君语气不见丝毫抱怨,只是平静的说出这件事,“双缇,就像你曾经在信里和我说的,距离虽远,情谊不变,我认同你的观点,我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我不是在命令你,我是在求你……这些话作为儿时玩伴的请求。”
“好。”傅双缇声音很轻的答应,“我答应您。”
今天给傅双缇煮药的是一个不知姓名的神医,神医盯着傅双缇把药给喝完,一滴也不让剩,问题是这位神医太坏了,煮了苦药还不给点甜的让人家压压苦味,还让人家趁热慢慢喝,傅闲看着就又想起先前喝苦药的那段时间,太痛苦了。
傅双缇痛苦面具的喝完也不说想死了,只是说:“大夫,我能不能要碗水漱漱口?”
神医勉强同意了。
傅双缇喝了药就睡下,傅闲和傅君没有继续待着,而是双双离开了房间,信步走在庭院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