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师兄,怎……怎么了?”
他被这一声惊的慌忙收回手,神色尴尬。
“你与降灵殿下……是旧相识?”
时吉坐到床榻旁的凳子上,眸光探究意味非常,话语中尽是疑惑。
“没有,从未见过。”
轻摇两下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时吉倒吸一口凉气,表情琢磨,大为不解。
“那她怎么对你……不对劲,实在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江灭不知她原是怎么样的人,只觉她……
很不一样~
“十七年前,这位降灵殿下以婴儿之身直降令女仙山,生来便是一殿之主,且天赋绝佳,自带法身,众宗门猜测,她可能是……神族下降。”
脑海中不由浮起她的面容,下意识追问。
“神族?”
“不错!神族避世,最忌因果缠身,所以传言她待人极为冷淡。”
“而且令女仙山的殿主向来只有化神期以上修士方可担任,可她降世之时明明只是一个婴儿,毫无修为。”
“却有化神期以上修士才可凝聚的法身,除了神族下降,还有其他合理的解释吗?”
说完,话锋一转,面上露出几分惋惜的神色,接着说道。
“不过短短十二年的时间,就已达到元婴大圆满,离化神只差半步,是最有希望继任天令女之位的,只是……”
“只是什么?”
他话语略顿,深深的叹了口气,咂着嘴道摇头道。
“哎……只是这天令女的继任规则中,有一条,便是其能力至少可调动八殿之资。”
“但不知为何,降灵殿下已在元婴大圆满停滞五年之久,不达化神,绝难调动……所以至今还只是一殿令女。”
江灭闻言,心中暗暗思忖——神族忌因果,可她若当真冷若冰霜,又怎么会说出那番话来?
“若真是神族,那……她刚刚……?”
“对呀!怪就怪在此处,降灵殿下性情冷淡,怎么会对师弟你说出……如此……的话来?”
“奇怪……真是奇怪!”
时吉本想托手撑腮,才意识到手中还拿着给他的丹药瓶,方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
“哎,对了,师弟,这是我给你炼制的丹药,我得去看看……侍令大人,你自己先好生休息吧。”
他话说一半,忽而顿了一下,表情微僵,沉着声色说完后半句,转身欲要离开。
侍令大人?江灭敏锐的捕捉到时吉话语中的不寻常之处——
他何时对常兰月如此生疏了?
遂又想起那天“自己”似乎是要伤害她,便顺着他的话问,“常侍令如何了?”
时吉背影一滞,虽未回身,但身侧的手却紧握成拳,脑海中回想起昨日的情形——
一行人回到令女仙山,常兰月便对着降灵殿下恭行一礼,二人俱是不发一言,纷纷飞身离去。
时吉视线追随着那道暮色身影,想问她去往何处,可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没问出口……
唯一留下的娄芸,瞧见他的模样,“热心”的解答道。
“还不跟过去?我兰月姐姐要到明净阁中,取那只净光雀的主羽,绘制成符箓,暂压煞气。”
“你不是会画符吗?应该……能帮上忙吧?”
说完面上浮起几丝不信任,视线轻扫他全身。
闻言,他本想立刻追赶过去,身形微动,感知到江灭正依靠在自己身上。
一时不知怎么脱手,只好求助娄芸。
“那我师弟他……”
“交给我了,你且去吧。”
娄芸手中施法把人拉至空中。
他利落的道了声谢,身形已化作疾风掠出,循着常兰月离去的方向紧追而去。
几个起落间,终于寻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足尖猛点,身形转瞬已飞至她身侧。
“师妹,我陪你……”
“此地乃令女仙山,你当尊称我为……侍令大人!”
常兰月身形未停,吐露出来的话虽带着几分虚弱,却像深冬的冰湖,叫人彻骨的冷。
他脸色陡然一变,垂下眼帘,脸上布满了失落。
片刻后,一道轻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里的苦涩声响起。
“好,侍令大人。”
二人进了明净阁,一同施法取了净光雀三根主羽。
时吉将其研磨成粉,准备绘制成符箓,期间他眸光不断地瞥向一旁调息的常兰月。
见她因煞气侵袭而紧绷的身体,眉头紧锁。
半刻钟后,常兰月感知到他将符箓制成,适时睁眼,收回指尖灵力,起身行至时吉身边。
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透着说不出的空落。
“共三张净翼符,每张只可暂压体内煞气七日,还需另寻根除之法……在此期间,定不能出入魔气聚集之地。”
常兰月接过符箓,应了声“好”,眼神淡漠地收回视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
时吉神思回笼,语气黯然。
“煞气已被暂压,但还需寻找根除之法……”
江灭听着他自责的语气,也猜出他对常兰月的心意。
“所以……暂无性命之忧?”
“嗯,没有,她现下正在养伤,我去看看她……”
像是犯错的小孩一样,逃也似的,夺门而去,连房门都是以术法关上的。
江灭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思虑万千……
神族?无名令女——降灵殿下!
她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应该……不是吧~
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神识为何会汲取灵力,究竟怎么回事?
神识汲取灵力是在我突破筑基期后,难道……日后我每突破一层境界就会出现灵力被抽的情况?
若真如此,岂非日后修为提升之时,都要经此一遭。
还有,“自己”当时明明夺取了牵丝鬼谷谷主不少修为,可那些修为都去哪了?
思及此,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哎……”
罢了,这些事都急不得,还是先疗伤吧。
张口吞下时吉给的疗伤丹药,先前被神识汲取的灵力竟然像凭空消失一般。
现如今自己体内的灵力,竟连炼气期都不如,难怪身体会如此无力。
指尖泛起灵力,从空间袋中又拿出一颗合气丹吞下,体内灵力立时得到补充。
随即运转周身灵力,稳固修为。
时吉一路急速飞身至常兰月的住处,到了房外速度反倒慢了下来。
手中紧攥着丹药瓶,不知该如何开口,脑子里不断整理说辞,急的在房外来回踱步。
视线接连瞟向紧闭的房门,深吸吸一口,眼底滑过一丝坚毅。
刚想抬手敲门,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娄芸自屋内走出,脸上虽似平时一般,带着两分笑意,但眼底分明藏了对时吉的三分不满。
“时道友有事?”
时吉没想到屋内还有其他人,见娄芸从里面出来,身体本能的后撤。
忽而抬高嗓音,像是故意说给屋内的人听。
“我炼制了几颗青灵镇煞丹,也能助她压制一段时间煞气。”
时吉话落良久,屋内屋外都无人答话……
就在他怀疑常兰月是否在屋,忍不住再度开口相问时。
手中的丹药瓶被一股无形灵力牵引,飞入娄芸手中。
她倒出丹药,脸上的笑意虽未加深,但却平添一丝嘲讽。
“你可知,该如何根除我兰月姐姐体内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