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瓣紧抿,好似在经历着什么,根本无法答话。
反而是神识中的刘生,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的回道。
“情丝之中封存着原主人最深刻的记忆碎片,她此刻正被那记忆碎片中的景象强行拖拽着,体验那神族原主的强烈情绪,如何能压制得住?”
听得此言,他立即全力运转心炉,掌心一股温和的吸力透出,小心翼翼地将那庞大的哀伤情绪一丝丝导入自己的心炉之中。
这神族情丝中所蕴含的哀伤之情果真磅礴沉重,远超凡修所能承受。
半晌过后,那汹涌的哀情浪潮才逐渐平息,二人几乎同时睁眼。
“没事了吧?”他连忙关切地看向她,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抬眼看他,眸中罕见地浮起几抹不加掩饰的恍惚与诧异。
见她没有多说什么,他立即心有余悸地追问。
“你刚才……是看到了什么记忆片段吗?”
闻言,她眸光一暗,长睫轻轻煽动了两下,声音轻得仿佛叹息。
“我看到许多修士在痛苦地哀嚎……还有……一个人……”
话语微顿了一瞬,轻轻吐出三个字,几不可闻。
“……大祭司。”
说完,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坐正身姿,抬手运转灵力,尝试催动那缕沉寂在自己识海中的哀丝神力。
但那情丝却如同死物一般,丝毫感应不到其上蕴含的神力。
收回灵力,微微蹙眉,嗓音中沾染上一丝罕见的困惑,低声自语。
“为何……丝毫感受不到这情丝中的神力?”
话落,刘生的声音再次在他神识中响起。
“她自降生起便无情丝,从未承载过七情六欲,自然也无运转情丝之能。”
“若要催动其中神力,必须令她自身生出与之对应的情愫,与此丝共鸣,方能驱使神力。”
听罢,立即将这番话转述给她。
“要想运用这情丝中的神力,需得你自身先产生相应的‘哀’情,与之共鸣,才可引动其中神力为己用。”
“你现在即便有了情丝,却从未有过……真正的感情,所以……”
她眼神清锐的抬眸看他,正欲开口相问。
见她带有探究的目光看来,便知她心中所想,声音中沉闷而染上几分委屈,主动开口回答。
“是,还是我神识里那位前辈说的,他的话……你可以信。”
听得他语气中莫名带着的一丝委屈,她不由得微怔一瞬,心下顿觉有些奇怪,不知他那委屈从何而来。
最终还是几不可闻地轻“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目光随之落在方才被他随手放在一旁的青玉简,并指轻勾,玉简立时飞入她手中。
指尖凝起几点灵光,点在玉简之上。
霎时,数道青色灵光自玉简中浮现,形成几行古老文字,静静悬浮于她身前。
不消片刻,便将那《神谕引情诀》浏览完毕,抬手挥散文字,玉简光泽也随之黯淡下去。
见状,知她已阅尽此秘术,一时未有其他动作,便开口点明关隘。
“此秘术需以神族之血为引,你如今还没有成为真正的神族,若要施展此术,还须另寻神族之血。”
她低垂着眉眼,看着落在手中的玉简,极为不确定地低声轻语。
“神族之血?”
说罢,指尖轻触眉间那一点嫣红如血的印记,短促地呼出一口气,将玉简收回乾坤袋中。
随即凝神闭目,运转周身灵力,并指虚点向自己眉心。
下一刻,那点如血的花钿竟自眉间引出,化作一滴精血。
见此情景,他顿时怔住——原以为,她额间的不过是一抹花钿,从未想过,那竟是一滴藏于眉间的精血!
且是一滴……神族精血!?
她手中结出秘术记载的引神印,口中诵起秘咒——
神血为薪,裂魂燃念;情丝万缕,皆归吾前!天隙无阻,宙宇可鉴!
随着秘咒诵完,刹那间,金色篆文流转着环绕其身,虚空之中似有万神低语,神音回荡在二人耳边,周围生灵皆匍匐战栗,不敢抬头半分。
那滴精血悬于空中,转变为金色血珠,又忽地迸散为一团星雾,化作一片微缩星云。
血雾星云中有一颗星辰异常明亮——正是那神族原主另一缕情丝所在之处。
然而,她手中灵力并未停下,似乎还想推演出更多情丝的下落。
可就在此时,她忽地面露苦色,神魂被极度撕裂,唇角溢出一声闷哼。
他也是看过这《神谕引情诀》的,自然知道施展此秘术会撕扯施术者神魂。
见她竟还要强行探寻,本就没有稍离片刻的手,再次扶住她因痛苦而微颤的肩膀,声音因急切而拔高不少。
“够了!降灵,别再继续了,你神魂本就有损,此术反噬极强,停下!”
她似乎也察觉无法搜寻到更多,骤然中断术法,精血倏地回归眉心。
但体内灵力已然紊乱,气息翻腾,整个人痛到微微蜷缩。
瞧见她痛苦的样子,再不顾其他,心疼不已地将她轻轻半揽入怀中,一手虚点向她腰间的乾坤袋。
心随意动,那只被她用来收取魂泉的幽墟蕴灵瓶自袋中飞出,稳稳落于地上。
并指轻勾,瓶盖立时飞离,看也不看地便揽紧怀中之人,纵身跃入瓶中。
不想这蕴灵瓶中竟别有一方天地,底下不仅有那一汪氤氲魂能的清澈魂泉,空中还悬浮着不少法宝、灵植。
整个蕴灵瓶内灵气浓郁,充盈着令人心安的宁静气息。
但他此时心急如焚,无暇细观这方小天地,抱着怀中的人径直落入瓶底那正散发着柔光的魂泉之中。
竟伸手便去解她腰间的衣带,只想让魂泉尽快渗入她体内,缓解她的痛苦。
“江灭!”
就在此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声气若游丝的抗拒是由怀中的人发出的;
另一声厉喝,则是直接在他识海中炸开的!
他立刻察觉到怀中的人轻轻一颤,极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只以为她是痛到下意识呼喊。
完全没理会神识中的声音,只顾得低头急问,语气虽满是焦灼,却不乏轻柔。
“我在!我在!降灵?怎么了?”
“眼……睛……”她声音微弱且发颤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