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灭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耳边泛起一抹温热,心头腾起一个答案——
一见钟情吗?他……当然是相信的!
可百里温已然没等他答话,又自顾自地继续道。
“一眼!就那一眼!老哥我的无情道心……直接破碎!”
说罢,猛地站起身,指着窗外,对着虚空咬牙切齿地怒骂道。
“***!但是那时候她眼里只有丰忌那个狗东西!也不知道那**的狗东西怎么给我媳妇儿下药了!**!导致她眼里根本看不见我!”
“啊?老弟!你说是不是!这种能让心爱的女人跟着自己过苦日子的狗东西,他有哪点好!?**!一个不识时务的蠢货!”
“我媳妇儿那么美的一个人啊!美得根本不像凡人,就连仙界真的仙女也比不上她半分,又身份高贵,天赋决然,那混账玩意儿居然让我媳妇儿背离自己的宗族,让她从一代圣女成了叛徒!”
“****!那狗东西但凡爱一点!也不能让我媳妇儿跟着他整日逃命,**!”
“肯定是那混账东西对我媳妇儿使了什么邪术,又或者是对她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
最后几句,简直是不顾人死活咬牙切齿的咒骂!
直听得江灭头皮发麻,不由怀疑——眼前这个口中咒骂不止,毫无道德水准的人,真的是堂堂一介四级星仙使?
“后来……后来几个比较强盛的家族、宗门势力布下绝阵,将他二人逼入绝境!我奉命监察,以免事态扩大!那我肯定要把我媳妇儿接到我身边保护了,毕竟那些人只是要‘星辰之子’的道体,又不关我媳妇儿什么事!”
“我若是不将我媳妇儿接到自己身边,就凭那废物!?那我媳妇儿就是九尾狐转世,真有九条命也全给他断送掉了!你说是不是?老弟!”
这一声响亮的质问,不知是在问江灭,还是在问他自己。
但没等江灭张口说些什么,他又自发地坦白了起来。
“是!我当时确实有足够的能力、权力和理由,出手阻止那些势力,哎~但你说说,那上头当时只是让我来调查的,又没说让我救人,那我没救他……我有错吗?没错啊!?”
“**!那混账玩意儿死的时候还真有排场啊!星辰陨落……哼!害得我媳妇儿伤心欲绝,月华黯淡!记忆尽失!”
而后,他语气突然急促起来,又隐隐带着着一种不甘的偏执。
“是我!是我救了她!为她疗伤!在她记忆全无、最需要人保护的时候,是我陪着她!我告诉她,我们是道侣,为她书写了新的记忆,让她不用在想起那废物东西!给了她安稳、幸福的生活!我哪里做错了!?”
“后来……她还怀了我们的孩子,本来这都万事大吉了!无非就是我寻尽天下灵材,为她增加寿元而已,我们可以一直、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可就在她月份大了的时候,一道该死的隐秘诅咒突然显现!”
说到此处,他脸上美好的虚幻神情瞬间被击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骨的怨毒。
“那道诅咒不知何时被种下的,只是七八个月份时,才终于被胎儿的气息所激发,那诅咒不仅会慢慢侵蚀我媳妇儿的寿元,还会彻底锁死飞升之路!”
“我媳妇儿跟着那狗东西的时候,本来就为了保护他,道基受损严重,折损了寿元,若是再不破了那道诅咒,飞升仙界,恐怕生产后不久,便会香消玉殒!”
“***!**!也不知道谁给我媳妇儿下这么恶毒的诅咒,不是她月墟族的族人,就肯定是那个混球!老子把月墟族围了,将那族中的长老一个个揪出来打了个半死,也没一个承认的!肯定是那狗贼!死了**也不安生!就知道***没安好心!”
“我找遍了所有人脉!都说没办法!那你说我当时能怎么办?那我媳妇儿都没剩多少日子了,除了将这该死的诅咒通过血脉共鸣转移到我闺女身上,让她早点飞升,我还能怎么办?”
江灭突然犹豫地开口打断他的话。
“所以……那道诅咒,其实是……您妻子的?是您妻子转移到您女儿身上的?”
“呸!那老子能让我媳妇儿干这种事吗?那当然是我干的了!”
“可我没想到,就在我转移诅咒之际,诅咒冲击与血脉波动竟然让她恢复了记忆,***!她又想起那狗东西了!”
“那我媳妇儿刚生产完,又突然恢复记忆,还迷迷糊糊地看见老子给闺女下咒,这么多狗屁事情***挤到一块!老子还没办法告诉她真相!”
“要是让她知道,那诅咒是她身上的,被我转移给闺女,那她心里……还不得愧疚发疯啊!就凭她当时的身体和精神,那……”
“情急之下,我只能再编一个善意的谎言,告诉她——我用这诅咒封住了女儿的血脉,你如果不能尽快飞升仙界,就只能眼看女儿身上诅咒再也无法破除,然后你们母女……只能永生永世留在我身边!”
“啊呜呜呜……她……她心里肯定恨死我了!”
说完,他整个人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气力,先前的激动、恼怒尽数消失不见,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溢出一声短叹,接着传出了破碎而压抑的哽咽声。
“呜呜……你不知道,我媳妇儿当时看我的眼神,那眼神……都是空的!没有怒!没有恨!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什么都没说,一句骂我的话也没有,头也不回地就飞身去了月华凝聚之地,没几天就飞升了……”
“啊呜呜……就连飞升的时候,也没跟我说一句话啊!啊唔唔唔……”
“可我没办法啊!那是我媳妇儿给我生的孩子啊,我但凡能找到其他办法,又怎么可能会把诅咒转移到我闺女身上!血脉同源!她是唯一能承接此诅咒的人,啊唔唔唔……我只能这么做啊!”
说着,通红的双眼满是不甘与乞求,肩膀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又突然面露恨意的看向江灭,想寻求一丝认同。
“说来说去,都怪丰忌那个混账东西,他要真算个男人,真为了我媳妇儿好,就该早早地自我了断,又或是主动远离,不然我跟我媳妇儿……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