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法禁地……在何处?”
他手中动作一滞,二人齐齐侧首望向身侧镜中,视线同时被白寿那空洞失神,明显异常的表情吸引。
“我姐她这是……?”
玄音眸光一凛,平淡的声线笃定非常。
“赤冥奴役咒!”
二人眉头轻拧地紧盯镜中的画面,白寿如同傀儡地牵着那个狗屁少宗主的手往葬法禁地去了。
且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葬法禁地的危险,竟然还要去!
二人当即起身,化作两道流光向葬法禁地疾驰而去。
白寿一路牵着杨温茂的手,抵达禁地,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横于天地间,好似在缓慢呼吸的巨大黑色裂缝,裂缝旁,则矗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
杨温茂侧目扫过石碑上刻录的铭文——万法崩殂,神通为墓;入者囚百日,方可见归途!
“是这里吗?”
白寿神情空洞地点了点头,“溯影冥灯的指示是在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那足以吞噬黑暗的深邃裂缝,反手紧紧握住白寿的手,迈步走进葬法禁地。
就在其身影彻底消失之时,玄音与白禄终于出现,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最后一丝衣角淹没的残影。
“姐——!”
白禄朝裂缝处急声呼喊,然而入口处已空无一人,他作势也要冲入那裂缝之中,却被玄音一把攥住了手腕。
“蚀月泽少宗主……乃是饶真姨之子。”
“啊?他……他是寂血魔侯的儿子?”这个消息让他有些震惊。
“嗯,他既敢踏入这‘葬法禁地’,想必是和饶真姨一样,身负同源的特殊感应,况且……今日便是饶真姨百日之期,出关之日,几人在禁地之中相遇,即便再不喜欢,她也不会坐视自己的儿子陨落其中。”
话落,白禄再次看向那道正在“呼吸”的空间裂缝,眉头轻皱,再次反手祭出那面观心镜,然而这一次,镜内一片混沌,映照不出半分景象。
“果然……什么法宝、法术在‘葬法禁地’面前都是无用的。”他声音低沉地低语一声。
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与担忧。
玄音将面上藏着的一丝失落与担忧尽收眼底,视线落在一旁的空地上,轻挥衣袖,两张宽敞舒适的躺椅应势出现。
“左右不过一日,在此歇息吧,正好等饶真姨出来。”
说着,便抬步往其中一张躺椅处走去,白禄身形一晃,抢先一步坐了上去,随即抬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稍一用力将其带倒,齐齐往躺椅上倒去,将她稳稳地禁锢在自己怀中。
玄音侧头靠在他胸膛,不满地抬眸瞪了他一眼,言语中带着一丝责怪。
“白禄!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是在外面!”
“领主大人放心,此地本就鲜少有人踏足,更无人会来窥视,若是真有人敢偷看,属下……便剜了他的眼睛!剔了他的骨!”
玄音责怪的言语并未让他手中动作停止半分,手臂环得更紧,像是要将玄音揉进自己身体里似得。
但话虽如此说,却还是听话的祭出一件散发着深邃幽光的无影魔罗伞,悬于空中,洒下昏暗的暗影流光,立时遮蔽起二人相依的身影、翻乱的衣角……
洒落之处如同一张隔绝外界的帷幕,二人的气息、身影乃至存在皆被悄然抹去,其踪迹彻底被隐匿。
葬法禁地之内——
杨温茂牵着白寿的手甫一踏入葬法禁地,便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
禁地之内何止是法则废墟,简直一片混乱,破碎的陆地如同座座小岛悬浮在虚空中,浑浊的河流不再向低处流去,反而无声地冲着空中奔涌而去。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体内微弱的感知到——一些看似平坦的路,却会让他感到莫名地慌张与抵触,反之,一些看似断崖险路的绝境之途,倒更能让他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
但他体内对法则的特殊感应时强时弱、时隐时现……
当他牵着白寿的手迈向其中一块悬浮的悬崖碎片时,白寿见脚下乃是无地的虚空,下意识催动魔元,腾空而起。
然而,就在她魔元刚刚流转之际,二人眼前悬崖碎片瞬间崩塌,整个禁地空间都在排斥“法则”的运行!
他心头一紧,猛地将她拽回到自己怀中,退至一处较为平稳的碎块上。
心有余悸地低垂着双目看向她,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白寿,在这禁地之内,不要施展任何术法、神通,跟紧我!”
白寿抬起空洞的双眸看向他,温顺地回道。
“是。”
听见她的回应,杨温茂再次攥紧她的手,继续穿行在光怪陆离的碎片禁地中,越往深处走,他就越觉得,他对法则的特殊感应越清晰熟稔。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手中牵着的人脚步一沉。
侧首看去,只见白寿周身护体魔光已现,且明显黯淡了许多,气息也比之前微弱了稍许,显然是修为正在被慢慢侵蚀,即将境界跌落。
怎么回事?这葬法禁地的道法侵蚀竟这般厉害!不去短短半日时间,她化神中期的修为竟已濒临跌落……
他紧张地轻唤了她一声,“白寿!”
话落,身后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带着几分嬉笑和诧异的声音。
“呦~这葬法禁地终于有人敢来了?这是怎么了?被法则反噬了?还是修为跌落了?”
他猛地转身,循声望去,果然见一道天青色身影自扭曲的碎片中缓缓飞抵近前,其容貌与他父亲房中珍藏的画卷中,所绘的女子一般无二!
他看着那道自己幼时依稀记得的身影,越来越近,一时激动地怔在原地。
饶真见这少年近乎呆傻地盯着自己,还以为他是没见过像她修为这么高的魔修,觉得有些好玩。
视线稍稍偏移稍许,看向他身侧眼神空洞的白寿,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来这种地方,莫说带一个,便是带十个傀儡供你吞噬……也是无用的。”
杨温茂听到这一声冰冷的讥讽,总算回神,强压下心底积攒了百年的思念,颤着声音低声喊了一句。
“母……亲……”
饶真闻声,面上的奚落神色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诧,浑身僵硬了一瞬,视线紧盯在他脸上,果然察觉到与那人眉宇间些许熟悉之处。
即便心中已知晓他的身份,但还是一字一顿的问出了那个自己许久未曾叫过的名字。
“杨……温……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