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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烟与上弦月:心安之味·深描)

街心公园那片刻的宁静,被拉普兰德一个带着点刻意为之的、略显突兀的动作干脆利落地打破了。她像是街头魔术师般,手指灵巧地一翻,不知从身上哪个角落——也许是作战服某个磨损的口袋内侧,也许是紧身背心与腰带的缝隙——摸出了一盒看起来颇为廉价、白色烟盒被摩挲得有些皱巴巴、边角甚至微微卷起的薄荷烟。包装上的字样已经模糊,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随意。她熟练地用拇指弹开盒盖,抖出一根细长的、过滤嘴微微发黄的白色烟卷,先是姿态娴熟地叼在自己略显苍白的唇间,然后摸出一个印着模糊不清的摇滚乐队logo、漆面剥落的塑料打火机,“咔嚓”一声,幽蓝带黄的火苗蹿起,点燃了烟头。她深深吸了一口,烟雾涌入肺腑,让她满足地眯起了那双银灰色的眼眸,瞳孔在青白色的烟雾后显得有些迷离,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却又仿佛能洞穿人心的、近乎蛊惑的笑意。做完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她才像是突然记起身边还有个人似的,半转过身,将那个皱巴巴的烟盒,用一种近乎敷衍的随意姿态,递向身旁姿态依旧带着几分僵硬的塞法利亚。

“喏,”她吐出一口带着薄荷清冷的烟雾,声音在烟熏下有些沙哑,“试试?”那语气不像邀请,更像是一种带着点挑衅的分享。

塞法利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就要拒绝。在她被严格塑造的认知体系里,吸烟是绝对不可取的、危害健康的不良习惯,它与她一直努力维持的、冷静、自持、理性、永远居于掌控地位的精英形象格格不入。在叙拉古那些不得不参与的宴会上,偶尔有自以为是的贵族或试图拉近关系的官员在她面前点燃昂贵的雪茄或烟斗,她都会凭借高超的社交技巧,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或者巧妙地转移话题,同时心中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此刻,那套训练有素的拒绝词句几乎已经滑到了舌尖——“不,谢谢,我不抽烟。”——清晰、得体、无可指摘。

然而,拉普兰德却像是拥有某种野兽般的直觉,精准地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并非坚不可摧的犹豫,以及眼底深处对那套固有准则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细微动摇。她并没有因为那即将出口的拒绝而收回手,反而歪着头,用一种更慵懒、更玩世不恭的姿态,刻意地、缓慢地吐出了一连串近乎完美的、圆润的烟圈。烟雾在清冷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的青色,悠悠荡荡地飘向夜空。她用一种拖长了调子、仿佛在谈论什么无关紧要趣事的语气,慢悠悠地开口,每个字都像带着小小的钩子,试图撬开塞法利亚封闭的壳:

“生活嘛……呵,”她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那些古板的老头子,还有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破事儿,估计已经见缝插针地、恨不得掰开你的脑袋,教会了你很多所谓的‘好事’。”她刻意加重了“好事”这两个字的读音,仿佛在咀嚼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比如怎么像个精致的傀儡一样微笑,怎么用最漂亮的话达成最肮脏的目的,怎么把自己锁在黄金打造的笼子里还自以为高贵?”她银灰色的眼眸锐利地看向塞法利亚,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洞察力,“但,你看,我这个当姐姐的,没什么大本事,也许……恰恰可以反过来,教给你一点点,那些他们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上不了台面的‘坏事’?”

她的话语听起来依旧是那么吊儿郎当,不着边际,甚至带着点惯有的痞气,但塞法利亚却敏锐地察觉到,在那层玩世不恭的表象之下,姐姐的眼神里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认真的试探与……邀请?仿佛她递过来的不仅仅是一支廉价的薄荷烟,更像是一把钥匙,一把试图邀请塞法利亚踏入一个与她过去几十年所熟悉的、光鲜亮丽却又冰冷窒息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更加粗糙、更加真实、也或许更加混沌危险的领域的钥匙。

塞法利亚彻底愣住了,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拉普兰德的话不像利剑,却更像一根冰冷而精准的探针,轻轻刺破了她刚刚抵达龙门、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还十分脆弱的轻松感与伪装出来的平静。“好事”与“坏事”的界定,在拉普兰德这里被完全颠倒了,扭曲了,赋予了全新的、带着叛逆色彩的含义。那些她曾经奉为圭臬、融入骨血的规则、礼仪、健康准则、精英做派,在姐姐眼中,或许正是束缚灵魂、扭曲天性的“坏事”?而此刻这包廉价得甚至有些寒酸、被所谓上流社会鄙夷地称为“不良嗜好”的薄荷烟,这种粗粝的、带着尼古丁和薄荷脑味道的刺激,反而成了一种通往“真实”自我、触摸“自由”边界的象征?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挣扎地,落在那根细长的、安静的白色烟卷上,仿佛那不是烟草,而是一条盘踞的、诱惑的蛇。然后,她的视线又抬起来,对上拉普兰德那双在烟雾中显得愈发深邃、带着戏谑、挑衅和某种难以言喻深意的银灰色眼眸。一种强烈的、被压抑了太久的、近乎叛逆的冲动,混合着对姐姐口中那个充满未知的“坏事”世界的好奇与一丝隐隐的渴望,像被投入火星的干柴,在她沉寂的心底“呼”地一下,悄然滋生、蔓延。

就在她心神摇曳、理智与冲动在脑海中激烈交锋、那根名为“准则”的弦即将崩断的刹那,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旁观、仿佛与周围夜色融为一体的德克萨斯,动了。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预兆,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一记精准、迅速、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的手刀,带着破风声,“啪”地一下,不轻不重地劈在拉普兰德拿着烟盒递出去的那只手腕上。

“啧!”拉普兰德猝不及防,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手腕一抖,那皱巴巴的烟盒差点脱手掉落。她猛地缩回手,揉着被击中的地方,不满地、带着点火气瞪向德克萨斯,银灰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你干嘛?”的控诉。

德克萨斯面不改色,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她收回手,灰蓝色的眼眸如同西伯利亚深处万年不化的冻土湖面,冰冷、平静,毫无波澜。她淡淡地扫了拉普兰德一眼,那眼神像一把冰锥,瞬间就能冻结任何多余的躁动。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绝对的否决权:

“别教坏小孩子。”语气简洁,如同宣判。

“小孩子?!”拉普兰德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拔高了音调,指着身旁因为这场突然的变故而有些懵然的塞法利亚,脸上写满了荒谬和夸张的不可思议,“她?!你管她叫小孩子?!叙拉古的前——”(她似乎想说“暴君”之类的词,但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前执政官?!那个能把一帮老狐狸耍得团团转、签个字就能决定成千上万人命运的塞法利亚·萨卢佐?!德克萨斯你眼睛没问题吧?”她挥舞着手臂,语气激动,但熟悉她的德克萨斯和逐渐了解她的塞法利亚都能听出来,这夸张的嚷嚷里并没有多少真正的怒气,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带着表演性质的拌嘴和抗议。

德克萨斯根本没有理会她连珠炮似的抗议,甚至连眼神都懒得再多给她一个。她只是将目光平静地转向似乎还在消化眼前这场“冲突”的塞法利亚,那灰蓝色的眼眸深邃得像夜空,没有言语,却清晰地传递出一个信息:选择权在你手上,你有绝对的自主权。但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我不建议你接受。

然而,事情的走向往往出人意料。经拉普兰德这么一闹腾,又亲眼目睹了她挨了德克萨斯一记干脆利落的“正义”手刀后那副龇牙咧嘴、敢怒不敢言(或者说不敢真怒)的滑稽样子,塞法利亚心中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被理智压制的那股叛逆的小火苗,反而像是被浇了一勺热油,“噗”地一下,窜得更高、更旺了。她看着拉普兰德揉着手腕、嘴里嘟嘟囔囔抱怨的样子,又看看德克萨斯那副冰山般冷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尤其是对拉普兰德)的“我是为你好”的监护人模样,忽然觉得眼前这充满了生活气息、甚至有点幼稚的互动画面……有点滑稽,有点温暖,也有点……有趣。这是一种她从未在叙拉古冰冷残酷、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的权力场中体验过的、鲜活而生动的羁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夜晚清凉的空气和眼前这迥异于过去的氛围一同吸入肺腑,化为勇气。然后,她伸出手,动作虽然还带着一丝属于前执政官的、刻在骨子里的优雅与迟滞,但却异常坚定地,主动从拉普兰德那只刚刚被“制裁”过、还微微发红的手里,接过了那根从一开始就被抖出来、却命运多舛、至今未被点燃的薄荷烟。她的动作有些生疏,指尖触碰滤嘴时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郑重,仿佛接过的不是一支烟,而是一个承诺,一个通往新世界的、微不足道却又意义重大的信物。

“谢谢……”她顿了顿,那个称呼在舌尖滚动了一下,才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生涩与亲昵的语调,轻声吐露,“……姐姐。”熔金般的眼眸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有尝试未知的紧张,有打破禁忌的兴奋,有对姐姐这份独特“关怀”的触动,也有一丝豁出去的、如同走出牢笼般的决绝。

拉普兰德看着她真的接过了烟,先是意外地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在德克萨斯的“威慑”下她还会如此选择。随即,她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开一个更大的、带着十足得逞意味和毫不掩饰愉悦的笑容,得意洋洋地、甚至带着点挑衅地瞟了身旁的德克萨斯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看吧!我就说!德克萨斯对此的反应仅仅是几不可闻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干脆利落地别过头去,将视线投向公园深处模糊的黑暗,算是表达不满的默许,但她周身散发出的那股“不赞同”的低气压,依旧清晰可感。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像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荡开后又逐渐归于平静。三人又在弥漫着淡淡薄荷烟味和夜晚凉意的公园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主要是拉普兰德在吐槽,德克萨斯偶尔毒舌补刀,塞法利亚则大多安静地听着,感受着这份陌生的温馨。直到夜风愈发带着寒意,附近夜市最后的喧嚣也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只剩下远处城市永不疲倦的背景噪音。

拉普兰德率先站起身,动作间带着鲁珀族特有的矫健与不拘小节。她把抽剩下的短短一截烟头,精准地弹指摁灭在长椅旁那个锈迹斑斑的垃圾桶顶盖上,然后夸张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全身骨骼都发出噼啪的脆响。

“行了,回去了。明天还得早起,去给那只肥企鹅跑腿挣饭钱。”她抱怨着,但语气里听不出多少真心的厌恶,反而更像是一种日常的、带着点认命般的调侃。

德克萨斯也随即站起身,她的动作总是那么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多余。她下意识地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本就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角,这是一个近乎本能的、保持仪容的动作。

“晚安,塞法利亚。”德克萨斯的声音依旧平稳清冷,如同月光下的石板路。

“晚安,妹妹。”拉普兰德随意地挥了挥手,语气听起来依旧没个正形,但那声“妹妹”却自然而亲昵,仿佛已经叫过千百遍。

塞法利亚握紧了手中那根未曾点燃、却仿佛带着温度的薄荷烟,感受着指尖冰凉的滤嘴触感与内心翻涌的暖流形成的奇妙对比。她轻声回应,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晚安,姐姐。晚安,德克萨斯。”

回到那间真正属于自己、虽然狭小却充斥着令人心安的自由空气的小房间,塞法利亚没有像往常习惯的那样立刻打开照明。她借着窗外龙门那永不熄灭的、五彩斑斓的霓虹余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径直走到了那个仅能容纳一人站立的小阳台上。冰凉的金属栏杆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到皮肤上,晚风比之前更加料峭,调皮地吹拂起她银色的发丝,缠绕着她单薄的衣衫,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她抬起头,望向那片被都市光芒映照得有些发红的夜空。此刻,天际清晰悬挂着的,是一弯明亮而锐利的上弦月,像一把刚刚淬火完毕、寒光闪闪的银钩,又像一艘蓄势待发、准备航向未知星海的尖舟。这与她初到龙门那晚,拍给拉普兰德的、象征着沉淀与收敛的下弦月截然不同。上弦月带着一种昂扬的、进取的、甚至是带着攻击性的生长力量,仿佛在冥冥之中呼应着她此刻决意割裂沉重过去、迈向充满未知却又令人期待的新生的心境。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掌心,那根细长的、白色的薄荷烟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邀请,一个等待被完成的仪式。内心挣扎的痕迹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坚定。犹豫仅仅持续了片刻,她便学着记忆中拉普兰德那带着点漫不经心又异常熟练的样子,将烟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点庄重地,叼在了自己从未沾染过烟草气息的唇间。然后,她拿出了自己的源石打火机——一个造型极致简洁、线条冷硬、功能至上、与她过去执政官身份无比相符的精密物件。拇指用力,“啪”一声清脆的轻响,一簇稳定而幽蓝色的火苗应声蹿出,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她将火苗凑近那白色的烟头,看着烟草的边缘在高温下迅速蜷缩、变黑、然后亮起一颗暗红色的、如同微型岩浆般的光点。

她试着,模仿着看到的动作,吸了一口。

动作因为生疏而显得笨拙,因为紧张而过于用力。

瞬间,一股极其强烈的、完全超出她想象的、混合着薄荷特有的刺鼻清凉与烟草猛烈灼烧感的辛辣烟雾,如同一条暴躁的火龙,毫无缓冲地、凶狠地冲入她毫无防备的喉咙和娇嫩的肺部!这感觉与她想象中的任何情况都截然不同——不是放松,不是享受,而是一种纯粹的、带有攻击性的、近乎野蛮的刺激!她猝不及防,被这股霸道的气体呛得瞬间丢掉了所有仪态,剧烈地、无法控制地弯腰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肺部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火辣辣地疼,握着冰凉栏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她弯着腰,咳得撕心裂肺,过了好一阵子,那阵凶猛的反应才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喉咙和胸腔里残留的灼痛感和一阵阵不适的余悸。她直起身,眼角还挂着生理性泪水折射出的微光,脸颊也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看着自己指间那根依旧在静静燃烧、散发着独特而呛人气味的烟卷,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狼狈、却又带着点无奈和自嘲的苦涩笑容。

这就是……抽烟的感觉?如此难受,如此“不健康”,如此直接地违背了她过去几十年所接受的一切关于“正确”与“良好”的教育和训导。毫无美感,毫无益处,只有真切的不适。

然而,奇怪的是,在这阵几乎让她窒息的剧烈咳嗽和强烈不适感如同潮水般退去之后,一种奇异而清晰的感觉,如同退潮后裸露出的礁石,慢慢从心底浮现出来。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打破了某种无形却坚不可摧的束缚后的真实感与解放感。她不再是那个必须时刻维持完美无缺、高贵优雅公众形象的萨卢佐族长,不再是那个需要为叙拉古万千子民福祉负责、一言一行都被放在显微镜下解读、连呼吸节奏都要符合“权威”标准的执政官。

她现在,仅仅是可以站在这里,站在龙门的夜空下,站在一个无人认识她、无人会在意她行为的简陋阳台上,笨拙地、甚至是愚蠢地学着抽烟,然后被呛得狼狈不堪、眼泪横流,而完全无需担心任何人的异样目光,无需考虑这可能带来的任何政治影响或形象损害。这种“无需在意”,这种可以“犯错”的自由,本身就是一种奢侈的、她渴望了太久的东西。

是啊,她默默地想着,抬起手背擦掉眼角的湿意,感受着喉咙里依旧残留的、带着薄荷味的辛辣苦涩,以及肺部那隐隐的、提醒着她刚才“壮举”的灼痛感,这也算是……她所追寻的“心安”的一部分吧。一种带着些许刺痛、些许不适、些许狼狈,却无比真实、无比鲜活、完全属于她塞法利亚自己、而非任何符号或头衔的部分。

她清晰地意识到,她不再是父亲手中那枚必须沿着预定精美轨道冷酷前行的棋子,不再是萨卢佐家族那个必须光芒万丈、完美无瑕的族长象征。她现在是塞法利亚,是拉普兰德血脉相连的妹妹,是一个可以尝试被定义为“坏事”的事物、可以犯错、可以狼狈、可以展示脆弱和不完美的、普通的鲁珀族少女。这个认知,像一股暖流,冲刷着刚才生理上的不适,带来一种踏实而轻盈的落地感。

她再次抬起手,仰头凝视着那弯仿佛在无声见证一切的锋利上弦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指间那明灭不定、如同微小星辰般的红色光点。然后,她将口中残余的、带着薄荷独特清凉与烟草苦涩气息的稀薄烟雾,缓缓地、郑重地、如同完成一个重要的仪式般,吐向了龙门那被霓虹染色的、广阔而自由的夜空。

清冷的月光与缥缈的青色烟尘在空气中无声地交织、缠绕,勾勒出她独立于阳台之上、卸下所有重担与伪装的崭新剪影。过往已如那轮下弦月,带着所有的辉煌与沉重,渐渐沉入记忆的地平线之下;而未来,正如这锋利的上弦月与她指间这星星之火,带着辛辣的真实、未知的挑战与平凡的自由,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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