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零三分，实验室的灯光还亮着。林晨曦摘下检测仪，看了眼终端上平稳跳动的蓝光波形，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把荧光笔塞进口袋，拉起妹妹的小手。
“走吧，星瑶。”
“姐姐你不困吗？”
“困，但典礼要开始了。”
两人穿过安静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人工元素核心已经稳定运行，整个学院的能量系统恢复正常。主广场的舞台早已布置完毕，全息投影设备启动，生命之树的虚影缓缓升起，根系延伸至地面，枝叶连接天空。
毕业生们陆续入场，站成整齐的方阵。林晨曦走上讲台，调整话筒高度。她低头看了眼稿子，又抬头望向广场中央那颗由能量凝结而成的蓝色光核——它正以一种熟悉的节奏脉动，像呼吸，也像心跳。
“各位同学。”她的声音清晰响起，“今天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人群安静下来。
“守护不是终点，而是永恒的旅程。”她说，“我们不是因为强大才被选中，而是因为愿意守护，才变得强大。”
台下有人点头，有人记录，也有学生悄悄抹了眼角。
这时，林星瑶骑着一只通体透明的冰雕派蒙从侧方滑入场内。派蒙翅膀扇动，洒下一串细碎的光点，落在前排学生的肩头，像雪，却不冷。
“到发证书时间啦！”她高喊，“每人一块，先到先得！”
冰雕派蒙飞到第一排，张嘴吐出一枚金色卡片。可就在卡片触碰到空气的瞬间，整叠毕业证突然发出微光，纸面扭曲变形，颜色重组——眨眼间，全都变成了金黄酥脆、带着巧克力边纹的派蒙形状饼干。
全场愣住。
“这……是系统故障？”有学生小声问。
“不。”林晨曦看着手中那块还在冒热气的“证书”，忽然笑了，“这是系统的回应。”
她举起饼干，面向所有人：“它记得妈妈的习惯，也记得星瑶的恶作剧。这不是错误，是传承。”
说着，她咬了一口。
咔嚓。
一道全息影像弹出，是个稚嫩的声音：“我会保护大家。”
那是五岁的她，在第一次看到妈妈操作控制台时说的话。
紧接着，第二位毕业生咬下饼干。
“我要造一艘能飞到星星上的船。”
第三位。
“我想让每个受伤的人都能被治好。”
一个个声音接连响起，内容不同，语气各异，但都带着同样的坚定。
林晨曦走下讲台，将最后一块饼干递给一位戴眼镜的女生。对方迟疑地看着手中的食物。
“真的要吃掉吗？这可是毕业证。”
“真正的证明不在纸上。”林晨曦说，“而在你做过的每一件事里。”
女生点点头，张嘴咬下。
全息浮现：“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队友。”
掌声响起。
林星瑶见状，立刻爬上冰雕派蒙头顶，双手叉腰：“现在进入派送环节！注意啦，吃了饼干的人，以后就是正式守护者咯！”
她拍了拍派蒙脑袋：“起飞！”
冰雕派蒙展开双翼，低空掠过人群。每经过一人，就投下一枚温热的饼干。有人笑着接住，有人激动地跳起来抓，还有人不小心被砸中脑袋，引来一片哄笑。
“哎呀呀！”林星瑶模仿派蒙语调，“小心高空抛物哦～”
笑声更大了。
林晨曦站在原地，看着妹妹绕场飞行的身影，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留言声。她忽然想起昨夜实验室里苏然的话。
“我们至少得让系统学会自己走路。”
现在，它不仅学会了走路，还学会了分享布丁。
她摸出口袋里的备用U盘，里面存着“晚光公式”的最新版本。这是她昨晚熬夜修改的，准备作为礼物送给下一届新生。她抬头看向生命之树的投影，枝干间闪烁着无数个小光点，像是被唤醒的记忆。
“姐姐！”林星瑶降落到她身边，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饼干，“最后一个给你！”
林晨曦接过。
这块饼干比之前的更厚一点，边缘多了一圈草莓糖霜，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给最冷静的小科学家】。
她咬下去。
全息影像缓缓浮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而熟悉：
“晨曦，当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比我更懂什么叫守护了。”
全场寂静。
那是林晚的声音。
没人知道这段录音是什么时候录入系统的，也不知道它是如何避开所有权限检测，直接嵌入毕业证书数据流的。
但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林晨曦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只是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饼干，直到最后一口咽下。
然后她说：“妈妈，我知道了。”
她转身面对全体毕业生，声音提高：“从今天起，我们不再等别人来守护世界。我们自己就是那个答案。”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林星瑶趁机跳下派蒙，掏出一叠自制贴纸，开始往人们衣服上贴：“官方认证！新时代守护者徽章！限量版！错过不再有！”
有人问：“这也算传承的一部分？”
“当然！”她理直气壮，“没有周边的仪式都不完整！”
林晨曦摇头笑了笑，没阻止她。
她走到广场中央，仰头望着生命之树的投影。能量核心的光芒透过树叶洒落，照在她的脸上。她伸手触碰空中漂浮的一片光叶，指尖传来轻微的震动感。
就像有人在轻轻握手。
这时，一名男生跑过来，手里拿着刚吃完的饼干残渣。
“林学姐！我有个问题！”
“说。”
“为什么我的留言和其他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它说……‘别忘了喂猫’。”
周围人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笑声。
林晨曦皱眉思考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
“系统读取的是个人记忆片段。”她说，“可能你最近真的忘记喂猫了。”
“冤枉啊！”男生大喊，“我家没养猫！”
“那你梦里养了。”林星瑶插嘴，“派蒙说，梦也算数。”
又是一阵哄笑。
林晨曦正要开口，忽然注意到冰雕派蒙的翅膀尖开始融化。一滴水珠落下，在接触到地面之前就被能量场蒸发成细小的光雾。
她抬头看天。
主控系统的倒计时屏悄然刷新了一个数值：71:59:42。
虚空碎片集群仍在逼近。
但她没有慌。
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待会儿带我去看看地下百米的那些复制体。”
“现在？”
“嗯。趁大家都还在庆祝。”
林星瑶点点头，跳上派蒙背：“出发！顺路买杯奶茶！”
冰雕派蒙振翅升空。
林晨曦最后看了一眼广场。
毕业生们围在一起，互相展示各自的全息留言。有人录下了对家人的承诺，有人留下对未来自己的叮嘱。生命之树的投影静静伫立，根须深入大地，顶端连接星辰。
她转身走向通往地下的通道入口。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饼干的甜香和笑声。
她的脚步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