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眠机械地迈着步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拼命,明明只是一个陌生人,明明自己后背的伤口疼得快要撕裂,明明汗水混着血液流进眼睛里模糊了视线——可当他低头看见解雨臣嘴角还沾着自己喂的血时,心脏突然就像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样。
解雨臣苍白的脸颊上还留着几道干涸的血痕,那是云岫眠用沾血的手指抹在他唇上的痕迹。云岫眠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一下,他慌忙眨了眨眼睛,却看见自己指甲缝里全是暗红的血垢。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每当想要放下的念头闪过,耳边就会响起吴邪那句我还没有找到安安的呓语。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的血腥气。双唇被自己咬得破裂,丝丝血线顺着下巴滑落,和额头的汗水一起滴在怀里的解雨臣颈间。那头原本如雪的白发早已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黏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有几缕还黏在了昏迷的解雨臣脸上。
脚下的沙粒滚烫得像烙铁,每走一步就在云岫眠赤裸的脚底留下鲜红的脚印。那些血脚印深深陷进沙子里,又很快被滚烫的沙粒重新覆盖,只留下一片更深的暗红色痕迹。他数不清自己究竟留下了多少这样的脚印——左脚的血泡已经磨破,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右脚的伤口又被粗糙的沙粒磨开,新的血珠渗出来,在黄沙上拖出断断续续的血线。
云岫眠的视线开始出现重影,他看见前面的沙丘上仿佛出现了幻影——一个金发少年在向他伸手,又变成黑瞎子大大咧咧的笑脸,最后定格成吴邪焦急的脸庞。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不能停...不能停...他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念头,怀里的解雨臣和背上的吴邪体温都在下降,这让他不得不把脚步迈得更快些。
当夕阳终于西沉时,云岫眠身后蜿蜒的血脚印已经连成了一条暗红色的轨迹。那些脚印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地方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踉跄,但每一个脚印都清晰地记录着这个白发男人是如何用生命在守护着怀里的两个人。他的膝盖开始发抖,喉咙里涌上腥甜的味道,却硬是把血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要是倒下,这三个人就真的要死在这片沙漠里了。
张起灵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穿透了漫天的风沙,远远地就瞧见了那一串串触目惊心的血脚印。他的眼神瞬间一凝,脚步陡然加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那血脚印的尽头奔去。
在一片昏黄与血腥交织的视野中,张起灵终于看到了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云岫眠。他正一只手紧紧抱着解雨臣,另一只手吃力地背着吴邪,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后留下的血脚印在沙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云岫眠在混沌中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他吃力地抬起头,视线中那模糊的人影让他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他嘴唇颤抖着,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喃喃道:“这下他们应该有救了……”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再也支撑不住,向前倒了下去。
张起灵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地接住了云岫眠。他低头看着怀中这个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的人,心中一紧。云岫眠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是张起灵,嘴唇蠕动着,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救救他们……”张起灵微微一愣,看着云岫眠那满是血迹和疲惫的面容,又看了看他怀中昏迷的解雨臣和背上不省人事的吴邪,心中明白情况万分危急。
几乎在同一时刻,黑瞎子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曾经在沙漠中意气风发的云岫眠,如今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原本如雪的白发被汗水、血水和沙尘黏在了一起,贴在惨白的脸颊上,整个人看起来凄惨又狼狈。黑瞎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胖子则匆匆跑来,一把抱住吴邪,嘴里还不停地抱怨道:“天真,该减肥了!你可把我们折腾得够呛啊!”可抱怨归抱怨,他的动作却格外小心,生怕弄醒了吴邪或者让他的伤势加重。
张起灵小心翼翼地抱起云岫眠,感受着他那因失血过多而虚弱的身体,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黑瞎子赶紧接过解雨臣,眼神一直停留在云岫眠身上,似乎想要从他身上找到更多关于他们身份的线索。而胖子抱着吴邪,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加快脚步,朝着大部队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