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像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妈，我同学让你接电话。”黄燕把手机递给李金花。
李金花擦了擦手上的水，接过手机：“喂？”
“阿姨您好，我是黄燕的同学张璇。”张璇的声音立刻变得乖巧起来，“今天我们同学聚会，大家都想让黄燕来，她说您不让她出门……”
“这两天家里有点事，恐怕燕儿来不了。”李金花温和地说。
“阿姨，我们几个跟黄燕关系特别好，她要是不来，聚会都没意思了。”张璇软磨硬泡，“就一天，晚上我们保证把她平平安安送回来，您就开恩让她来吧？我们好多同学您都见过的，您也知道我们都懂事，不会让她瞎跑的，您就让她来嘛，求求您了阿姨。”
李金花想了想，同学聚会要是不让去，传出去人家该说自家孩子不合群了，以后燕儿在城里生活，还得跟同学们处好关系。
再说那么多同学一起，量她也没机会去找姜昊，晚上之前回来应该没事。
于是她松了口：“那行吧，你们晚上一定得把她送回来啊。”
“妈！您答应啦？”黄燕立刻凑过来，拉着李金花的胳膊晃，眼睛亮晶晶的，像揣了两颗星星。
“去是可以去，但有两点你得保证。”李金花板起脸，装得严肃起来。
“您说您说，我都答应！”黄燕忙点头。
“第一，不准去见姜昊；第二，晚上之前必须回来。”李金花看着她，“答应了我才好跟你爸交代。”
“没问题！我保证！”黄燕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转身就往楼上跑，“那我去换衣服啦妈！”
“去吧。”李金花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黄燕在衣柜里翻来翻去，挑了一件她觉得最漂亮得体的连衣裙，又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抹了点口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拎起包，骑着她那辆宝贝的红色踏板车，甜滋滋地出了门，车轱辘碾过村口的石子路，发出轻快的声响。
其实，刚才两人在楼上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黄英就听见了黄燕爸爸要出门的动静。
等黄燕爸爸一走，黄英就悄悄下了楼，假装告辞回了家，一到家就给张璇打了电话——她早就认识张璇，知道张璇能说会道，特意请她帮忙演了这出戏。这通电话，就是她们俩合计好的办法。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田野里的青草香，黄燕骑着车，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知道，这次能出门，全靠黄英和张璇帮忙，而她心里最清楚，去同学聚会是假，想去镇上见姜昊，才是真的。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忍不住哼起了歌，踏板车的影子在地上轻快地跳动，像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黄燕心里揣着两个念头，像揣着两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一是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姜昊身边，每多等一秒都觉得度日如年；二是又暗自焦灼，毕竟出来的时间是偷来的，同学说好晚上之前送她回家，可万一爸爸提前回来发现她不在，天知道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会不会立即就逼她回家？更要命的是，要是爸妈知道她出来是为了见姜昊，恐怕今后都别想再有自由身了。
谎言这东西，骗过一次就失灵了，往后再圆得滴水不漏，他们也绝不会再信。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菜市口见到了姜昊。
他们真的还在，旁边摆着装鱼的桶纹丝未动，看来是生意不太好，鱼还没卖出去。
黄燕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说不定自己还能帮上点忙。
……
商场里黎梅和黄燕开了一会玩笑就各自离开。
黄燕像是被施了魔法，每样东西都要拿起来反复端详，翻来覆去看个够，末了却总是撇撇嘴，摆出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遗憾地转身走向下一家。
她的小心思其实再明显不过——就是想把时间拖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在商场多耗一秒，就意味着能和姜昊多待一秒。
不知不觉间，早就过了该吃午饭的点。
姜昊脸上渐渐显露出不耐烦，男生本就对陪女生逛商场这事没什么耐心，更何况这商场里的服装店几乎都被他们转遍了，到头来也只买了一两样，还全是他自己的。黄燕好几次抢着要付钱，都被姜昊摆摆手谢绝了。
姜昊无亲无故，没有经济来源，爷爷走后，老村长私人关系给他申请镇孤儿院名额，此后吃饭、读书政府都有经费，学校的所有费用都由政府结算，生活费按月付给姜昊自行处理。
姜昊也没有其它用钱的地方，自从进入大学后，经常得到学校补助，他也问过老师，老师告诉他：‘你别管那是什么钱，你拿着就行’。
他是学霸，全级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奖学金就没离开过他。奖学金是公开的大家都知道，但他都没用存在卡里，他对钱没多大概念，卡里多少钱他不知道。
他还有一张卡，是爷爷给的，爷爷说：“这卡里有钱，够他吃穿用的，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卡里的钱，那张卡他就一直放着从没用过，多数时间都忘记了还有这张卡。”
黄燕自己倒是一样没买，其实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昨天跟爸爸赌气，一天没吃东西，今天又逛了大半天，肚子里的“抗议声”几乎都要传到姜昊耳朵里。
可她哪顾得上自己，眼睛一直偷偷瞟着姜昊的脸，看他那副样子，显然也饿得不轻，神情越来越飘忽，魂不守舍的，不耐烦早就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昊哥，你还想买点什么吗？”黄燕心里清楚，该见好就收了，再这么逛下去，说不定姜昊真的会撂下她一个人走掉。
“不了，”姜昊摇摇头，语气里带着点疲惫，“我今后住哪儿都还没个准信，这些东西以后再说吧。”
他想着，有两套换洗的衣服就够了，等以后稳定下来，再慢慢添置也不迟。
“行，昊哥，”黄燕赶紧接话，“那我们先回去把我刚才看上的那两样买了，然后我带你去秦姨那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