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的手指刚把断戟残片放进陶盘，那玩意儿还在微微抽搐，像条快干死的鱼。他赶紧缩回手，指尖发麻，不是因为碰了它，而是系统界面又开始闪红光。
【警告：检测到活性深渊组织反向信号】
【建议立即隔离样本，避免精神污染】
“我说你这系统是不是有洁癖？”神风小声嘀咕，“刚才不让碰，现在不让看，等会儿别连呼吸都报警。”
八重神子正蹲在巷子另一头贴符纸，闻言头也不抬：“你家系统要是能说话，估计第一句就是‘离我远点’。”
她最后一张雷符拍在墙缝上，蓝紫色的电弧顺着裂缝爬了一圈，残留的紫雾像是被烫到似的缩成一团，随即被狐火卷着烧了个干净。火苗跳了两下，熄了，空气中飘起一股焦臭味，像是烧糊的海带。
“搞定。”她拍拍手站起来，“再敢冒头，下次就不只是清场了，我要把它烤成串。”
裟罗站在巷口，背对着他们，刀柄握得死紧。她没说话，但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刚才那一阵地下震动，频率变了，不再是零星的波动，而是有规律地一下一下，像有人在底下敲鼓。
“节点在同步。”她说，“六个点，节奏一致，能量在汇聚。”
神风盯着陶盘里的残片，又看了看放在旁边的“海只之玉”。玉面安静，但刚才那一瞬的微光他没忘。八重神子说得对——这东西不光接收信号，还可能在发。
“系统，启动深度分析。”他低声说，“参照物设定为‘海只之玉’，开放权限等级三。”
界面卡了两秒，进度条缓缓爬动，数字跳得极慢，每前进一格就抖一下，像是在对抗什么阻力。
“搞什么？”神风皱眉，“上次分析个破石头都比这快。”
“因为它不想被认出来。”八重神子走过来，狐耳竖着，“你看它那纹路，跟电路似的，但又不像人造的。那是活的神经节在长。”
神风胃里又是一紧。
“你是说……这武器是用深渊怪物的脑子做的？”
“差不多。”她蹲下，隔着布条戳了戳残片，“它们把水魔物的神经接进金属里，靠吸收环境水分再生。打碎一次，长回来一次，越打越多。聪明吧？恶心也挺恶心。”
裟罗回头看了眼：“所以刚才那些人，攻击有冷却期，是因为武器需要时间恢复？”
“对。”神风点头，“他们在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也在测‘纯净之心’觉醒时的能量特征。这些武器，就是记录仪。”
话音刚落，系统界面突然跳出一大段文字：
【目标识别完成：污秽武器·改良型】
【核心成分：深渊强化污秽 + 被污染水之魔物神经节融合体】
【功能特性：可腐蚀元素护盾、吸收环境水分进行微弱再生、释放低频精神干扰波】
【应对方案：建议使用‘纯净之泪’进行逆向净化，提取原始结构数据】
神风松了口气：“总算出来了。”
“别高兴太早。”八重神子眯眼，“它让你用‘纯净之泪’，等于让你亲手碰这脏东西。万一净化失败，你脑袋里也长出个神经节，到时候咱们得给你开瓢。”
“那你说怎么办？”神风已经摸出了“纯净之泪”，那枚由挂坠碎片升级的小晶体，在昏暗巷子里泛着温润金光。
“试试呗。”她耸肩，“反正你命硬，死不了。”
裟罗走过来，站到他身侧：“我盯着你。要是眼神不对，立刻打断。”
神风笑了笑，没多说，低头把“纯净之泪”轻轻按在残片上。
金光瞬间蔓延，像水银铺开。残片猛地一颤，紫雾从缝隙里喷出来，扭曲成一张模糊的脸，发出极轻的嘶鸣，像是某种生物临死前的哀嚎。金光一卷，那团雾就被撕碎，化作灰烬簌簌落下。
铁质部分恢复了原本的颜色，不再蠕动，也不再发热。它现在就是一块普通的断铁，连锈都没几处。
系统提示弹出：
【净化完成】
【获取原始结构数据】
【生成反制模型：可针对神经节连接点施加高频震荡，阻断再生机制】
神风刚想笑，下一秒，界面又刷出新消息：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深渊能量集结】
【方向：稻妻城西郊】
【能量特征：混合型深渊战舰编队 + 高阶法师共鸣矩阵】
【建议等级：紧急！立即加强城防部署】
三人同时沉默。
“西郊？”裟罗眉头拧死，“那边除了废弃码头和旧仓库，什么都没有。”
“没有才奇怪。”八重神子冷笑，“他们挑那儿，肯定是因为没人去，好藏东西。”
神风盯着系统界面，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纯净之泪”。刚才净化时，他感觉到一丝异样——那股紫雾在消散前，似乎对他产生了某种……吸引。
就像认出了他。
“问题不在西郊。”他忽然说。
“嗯？”八重神子抬头。
“他们在西郊集结，是为了引我们过去。”神风抬头，目光沉下来，“真正的目标，还是鸣神大社。他们要我们分兵，要我们乱。”
裟罗立刻反应过来：“如果幕府军调主力去西郊，城内防御空虚，地下节点就能趁机完成共振。”
“对。”神风点头，“而且‘海只之玉’刚才的震动，频率和西郊的能量流不一样。那是假信号，用来干扰判断。”
八重神子啧了一声：“还挺会演。”
她转身走到墙边，把之前收进瓷瓶的紫雾残渣拿出来，对着光晃了晃：“这玩意儿得带回神社，我得查查它们是从哪儿弄来这种融合技术的。以前深渊可没这本事。”
“你一个人回去不行。”裟罗道，“刚才那些人是先锋，后面肯定还有埋伏。”
“我知道。”八重神子笑，“所以我不会走正门。我会从屋顶跳，从井盖钻，从狗洞爬——反正我不走人走的路。”
神风把净化后的残片放进布袋，系紧口子，又把“纯净之泪”收回怀里。他抬头看向巷口外的街道，远处钟楼的影子斜斜压在屋檐上，天色阴得厉害，但没下雨。
“我们得做三件事。”他说，“第一，通知幕府军，西郊有诈，别轻易出兵；第二，守住鸣神大社，加固结界；第三，找到地下节点的具体位置，一个一个拆。”
裟罗点头：“我马上联系城防司，调精锐守西门，但主力不动。”
八重神子把瓷瓶塞进袖子：“我去神社启动预警阵，顺便看看能不能反向追踪这些神经节的源头。”
神风摸了摸胸口，那里“纯净之泪”还在微微发烫：“我在城里转一圈，试试能不能感应到节点的脉冲。它们既然在同步，总会有波动。”
两人同时看向他。
“你一个人？”八重神子挑眉。
“我又不是去打架。”他笑，“只是走走。再说，系统现在不让参战，正好当个活雷达。”
裟罗沉默两秒，从腰间取下一块青铜令牌递给他：“拿着，遇到巡逻队能证明身份。别乱跑，天黑前必须回集合点。”
“遵命，将军大人。”他接过，顺手塞进衣领里。
八重神子哼了声：“你要是在哪条巷子睡着了，别指望我们找你。”
“我顶多打个盹。”神风咧嘴，“梦里还能分析数据呢。”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向巷尾，身影一闪，已跃上屋顶，几个起落就不见了。
裟罗最后看了眼陶盘和布袋：“这些东西，我让人送到神社。”
“谢了。”神风拍拍她的肩，“你也小心点，别让那些节点钻到你脚底下。”
“我踩过比那更恶心的东西。”她淡淡说完，转身朝城防司方向走去。
神风站在原地，巷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风从背后吹来，带着潮湿的咸味。他低头看了看手心，刚才碰“纯净之泪”时，掌纹里似乎闪过一道极淡的金线，转瞬即逝。
他抬起手，对着光线翻来覆去地看。
什么都没有。
可就在他准备放下时，指尖忽然一刺，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低头，看见一滴血珠从食指侧面渗出来，正缓缓滑向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