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近来如何？”李渊并未接话，转而问起别的事。
见父亲没继续方才的话题，李建成只好打住。
他随即回答：“还在房中。”
想到这个儿子，李渊轻叹一声，又问：“好些了吗？”
“应当好多了，秀宁也去看过他，想来应无大碍了。”李建成答道，提到李秀宁也曾去探望，应是没什么问题了。
“应当？”
李渊眉头一皱，似有不悦。
李建成敏锐察觉，连忙说道：“父亲，我这就去瞧瞧。”
听了这话，李渊只平静地摆了摆手：“世民已不是小孩子，许多事他自己清楚。这么多天过去，不可能毫无察觉。”
“至于其他，眼下急不得，还要再等。若苏牧那贼子当真进了洛阳，时机便成熟了。”
李渊坚持再等——所谓最好的时机，正是苏牧兵进洛阳之日。唯有那时，才算真正成熟。
…………
南方，东州。
大燕都城，皇宫中。
慕容博一脸兴奋，对慕容复说道：“复儿，如今大夏自顾不暇，北方战事吃紧，恐怕不久就要调兵拱卫洛阳——我们的机会来了。”
在他看来，一旦苏牧兵临洛阳，慕容家便可趁机行动，不仅拿下东州，更能吞掉林重那十万大军。届时手握十万兵马，才算真正有了实力。
慕容博设想虽好，却不知自己儿子早已心思扭曲。
父亲，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站在一旁的慕容复，望着满脸喜色的父亲，心中连连冷笑。
老了，就该退下，别再碍事。
慕容复认定是父亲阻碍了自己，因此暗中联络魔门，打算除去慕容博。他找的不是慕容博曾接触的阴葵派，而是灭情道的席应。
可惜慕容博尚不知儿子竟想谋害自己，否则怕是要气绝。
竟想害自己的父亲？简直愚蠢！
但慕容复却坚信是父亲耽误了自己——若不是慕容博，他怎会如此憋屈？若由他掌控大局，东州早已拿下。都是父亲无能，才让局面拖到今天。
就在慕容复盘算如何夺权、大展拳脚之际，慕容博却一再唤他。
“复儿，复儿！你到底怎么了？”
见慕容复毫无反应，慕容博语气骤然转冷。
邓百川见状，连忙替慕容复辩解，说他是一心忧心前线，这才走了神。
“太上皇，陛下是为战事忧心，所以……”
慕容博冷冷打断：“不必替他说话。”
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子，他岂会不知？
眼高手低，好高骛远罢了。
真是可惜，水平实在太低了。
在慕容博眼中，这个儿子连自己的万分之一都不及，无论武功还是智谋都差得太远，让他十分失望。
不过慕容博也明白，这跟自己没能好好教导有关，这也是一个问题所在。
如果自己当初用心教导，或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可惜，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正是因为自己的失职，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
除了并州州牧、唐国公李渊，占据东州半壁江山的大燕慕容家，以及各路武林门派，都在密切关注青州的局势。
其中，嵩山派是对青州战局最为紧张的门派。
原因很简单——乐厚死在谁的手里？
正是苏牧的手下。这意味着嵩山派已经与苏牧结下了梁子。
既然如此，嵩山派自然不愿看到苏牧的势力继续扩张。
更何况，万一对方将来找上门来，该如何应对？
虽然不确定是否会发生……
但以己度人，嵩山派掌门左冷禅认为，这一天迟早会来。
因此，嵩山派格外关注青州的动向。
如果苏牧得势，嵩山派该怎么办？
“掌门，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啊。”十三太保之一的费彬对宇文峰恨之入骨，而宇文峰又是苏牧的手下，他极力主张嵩山派必须采取行动。
“掌门师兄，确实该做点什么了。”丁勉也神色严肃地表示赞同。
左冷禅却沉默不语，显然仍在犹豫。
一旦插手，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陆柏提出一个建议：“掌门，不如我们召集五岳剑派，响应朝廷号召，把大家都拉下水，这样不就行了？”
费彬一听，连声叫好：“没错！这个主意好！泰山派就在青州，正好可以让他们配合，阻挠苏牧南下。”
在费彬看来，这个计划简直完美，而且泰山派就在青州，是现成的战力，不用白不用。
但左冷禅仍有顾虑，沉声道：“这样做，天下武林会怎么看我们？”
虽然可以这么做，但武林中的舆论压力不容忽视。
费彬毫不犹豫地答道：“就说是朝廷征召，有什么问题？”
简单，让朝廷背这个黑锅。
反正我们也是在帮朝廷做事，让他们背个锅……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就这样，说是武德司做的，不是正好？”
“没错，武德司本就负责这类事务，传出去也不丢人。”
“再说了，与门派大业相比，丢脸算得了什么？只要嵩山派还在，就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费彬一番话说完，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大家的核心想法一致：帮助朝廷，对抗苏牧。
到底要不要这样做？
左冷禅很是犹豫。
这并非他拿不定主意。
关键在于，一旦这样做了，且不说天下武林会怎么看待，单是把苏牧得罪到底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
“掌门，不能再犹豫了，我看苏牧那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简直比大夏还要凶恶，若是任他胡作非为，我们这些门派还怎么生存？”
见左冷禅仍旧迟疑，费彬坐不住了，再三劝说。
“说得对，江湖儿女若不能快意恩仇，还有什么意思？必须把这家伙彻底打垮。”
费彬一发言，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显然都支持他的主张，愿意协助朝廷对抗这个恶贼。
最终，左冷禅下定了决心，决意与苏牧对抗到底。
“可以，但我们不必急着出手。先和朝廷通个气，让五岳剑派中其他几个门派先上，比如泰山派，让他们去探探路。”
“要是他们不愿意呢？”
丁勉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朝廷都出面了，他们敢不从？况且我们不是有五岳盟主令吗？呵呵，这正是一个好机会。以往朝廷不插手，我们可以不管，但朝廷一旦下令，如果不遵从，那就是反贼。我看他泰山派到时候怎么应对！”
左冷禅不屑一笑，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愿意？
那就是反贼。
这样一来，自己就有理由出手了。
五岳剑派一统，岂不是指日可待？
若是整合了五岳剑派，自己的实力必然大增，到时候也就有了更多筹码。
想到这里，左冷禅觉得这桩买卖稳赚不赔，自己理当积极响应，务必把这件事办妥。
“掌门，如此看来，日后五岳剑派就能名正言顺地归我们嵩山派统领了。”丁勉、陆柏、费彬等人闻言纷纷反应过来，接连恭维道。
得知左冷禅早已有所谋划，丁勉等人觉得这回稳了。
这笔交易，怎么看都划算。
“行了，丁勉，你去联系武德司，转达我嵩山派愿意协助之意，并望朝廷给予优惠，明白吗？”
左冷禅无意多言，只摆了摆手，向丁勉吩咐道。
“掌门放心，此事我必办妥。”
丁勉心领神会，点头应下后，便快步离开大殿，急着下山寻武德司的人。
武德司在各地皆设衙门，直接前往即可。既是嵩山派主动协助，想来对方也不会拒绝。
……
邺城，东厂衙门外。
单美仙望着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门，一时踌躇不前。
东厂番子上门寻她时，单美仙与女儿单婉晶皆是脸色大变，单婉晶更是面色霎白。
若非单美仙出身不凡、见过风浪，恐怕也难以镇定。
毕竟，东厂之名，谁不畏惧？
所幸番子说明来意：并非拿人，而是督主有事相请。
单美仙怎敢不从？东厂督主相邀，她岂能推辞？
至于对方口中“有事相求”，她也不敢全信。即便属实，自己也须识趣，不可当真。
饶是如此，亲身来到东厂门前，她骨子里仍泛起寒意。
东厂凶名，果然不虚。
即便她是阴后之女、出身魔门，也不免心生畏惧。
“单大人，请！”
东厂掌刑千户曹少钦亲自出迎。
单美仙不敢怠慢，知他是曹正淳麾下红人，自是礼让三分。
“千户大人客气了，不知曹督主召见，所为何事？”
她客气询问，想先探些口风。
“单大人言重了。”曹少钦笑容和善，看不出半分厉色。
可他越是客气，单美仙心中越是不安，总觉得来者不善。
她暗叹：自己这水师提督，并未做错什么呀……
一直留在邺城，怎么会被东厂的人找上门来呢？
“千户大人，我向来安分守己，既不结交外人，也不惹是生非……”单美仙跟在曹少钦身后往里走，一边开口说道。
“单大人不必紧张，只是有事相求。”曹少钦笑容温和，神态友善。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至于‘求’这个字，实在不敢当。”单美仙并不糊涂，连忙回应。
“单大人，到了地方，您就知道了。”
曹少钦并未多言，只说时机到了自然会明白。
到了才知晓？
但愿不是什么坏事吧。
单美仙渐渐冷静下来，她自然希望一切平安，千万别是什么棘手的事。
但她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麻烦事，东厂怎么会找上她？
而且很可能……
能让她出面的事，大概和魔门有关。
单美仙足够敏锐，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恐怕是与魔门有关，否则东厂何必找她？
她不过是个虚职的水师提督，并无实权，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排除这些，她唯一值得东厂亲自上门的价值……嗯，只有魔门。
只有她作为阴后之女这个身份了。
不然，说不通。
走进东厂府衙。
大堂之中，单美仙见到了东厂督主曹正淳。
见到曹正淳，她连忙行礼问候。
“曹督主。”
曹正淳态度客气，含笑说道：“单大人，咱家公务繁忙，不得已才将您请来。”
单美仙不敢怠慢，立刻答道：“应该的，应该的，曹督主若有事，尽管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