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樱学院的晚自习铃声刚落，走廊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喧闹声。
郁玖鸢抱着一摞学生会文件走出教学楼时，冷冽的空气夹杂着雪粒子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拢了拢米白色羊绒围巾，将半张脸埋进柔软的纤维里。
“会长等等。”
身后传来容笙寒温和的声音。郁玖鸢转过身，看见他抱着一卷设计图快步走来，黑色大衣的下摆被夜风掀起一角，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路灯的光晕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细碎的金箔。
“元旦晚会的舞台设计，”他把图纸递过来，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刚才开会没来得及细说，你看这里……”
他指着图纸左下角的角落，“原本的星空背景用LEd屏太普通了，我联系了光影工作室，他们说可以用全息投影技术，到时候整个舞台会像被银河包裹住一样。”
郁玖鸢展开图纸细看，目光落在他标注的全息投影区域时，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记得元絮上周在生物社的日志里写过，全息投影的原理和萤火虫发光的生物荧光反应有相似之处，都是通过光线折射形成立体影像。
而谢哲成的天文社刚好有台闲置的高精度光谱仪，或许能帮上忙。
“这个想法很棒，”她抬眼时，眼底漾着真诚的笑意，“不过全息投影的设备调试需要专业人员吧？我记得光影工作室的技术总监是你表哥？”
容笙寒笑了笑，默认了她的说法：“确实，到时候可以让他带团队来现场指导。不过有个问题，全息投影需要暗环境，体育馆的顶灯太多，可能要临时加装遮光布。”
“这点交给后勤就行，”郁玖鸢很快做出决断，指尖在图纸边缘画了个圈，“但预算可能要超支，得找财务再申请一笔。”
她顿了顿，侧头看向他，“副会长觉得明天下午约财务主任面谈合适吗？”
“听会长的。”容笙寒笑得温和，目光在她被围巾遮住的半张脸上停留了两秒，“雪下大了，我送你回宿舍？”
郁玖鸢刚想点头，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香樟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元絮抱着个黑色保温箱，眼镜上落了层薄薄的雪，正有些无措地望着他们。
“不用啦，”她轻轻推开容笙寒递来的图纸筒，语气轻快，“我等会儿还要去生物社拿点东西，顺道的。”
容笙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意不变：“那我先去教务处交报表了。”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顿了顿，又回头补充道，“全息投影的事，明天我提前跟财务主任打个招呼。”
郁玖鸢笑着应下，等他走远了才转身走向香樟树下的元絮。
“等很久了？”她帮他拂去肩上的落雪，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耳廓时，他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缩了缩脖子。
“没有，刚到，”元絮把保温箱往前递了递，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这是……我妈寄来的姜撞奶，温的。长白山回来后你不是说有点咳嗽吗？”
保温箱打开的瞬间，甜暖的姜香混着奶香漫出来，驱散了周遭的寒气。
郁玖鸢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心里那杆天平轻轻晃了晃，元絮的正面情绪值在刚才那几秒跳到了99，现在正稳稳地停在那里。
“谢谢你呀元絮，”她接过保温箱，故意用指腹蹭了蹭他的手背，“你怎么知道我咳嗽？”
“那天在学生会办公室，你清嗓子的次数比平时多了三次，”他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我查了资料，姜撞奶里的生姜素能缓解咽喉不适，而且……”他抬眼时，眼镜片后的目光亮晶晶的，“牛奶里加了点蜂蜜，是我自己养的蜜蜂产的，绝对纯天然。”
郁玖鸢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知道元絮在宿舍阳台养了箱意大利蜂，上周还因为蜜蜂蛰了林燕然的手，两人在学生会吵了一架。
“你的蜜蜂没事吧？”她接过勺子舀了一口，温热的甜辣在舌尖化开，暖意顺着喉咙一路淌进胃里。
“没事，”元絮连忙摆手，“那天是林燕然自己去逗蜜蜂的，还说要把蜂箱扔了……”提到林燕然，他眉头皱了皱，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委屈。
郁玖鸢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别气了，我已经让林干事去整理经费报销单了，够他忙两天的。”
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元旦晚会想用全息投影做背景，你懂这方面的原理吗？”
元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懂啊！全息投影的成像基础是光的干涉和衍射，就像我上次给你看的双缝干涉实验……”
他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从菲涅尔透镜说到激光光源，说到激动处还伸手比划着，眼镜滑到鼻尖也没察觉。
郁玖鸢耐心听着，时不时点头附和两句。等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不好意思地停住时，她才笑着说：“听起来好复杂，到时候调试设备，你能来帮忙吗？”
“当然可以！”元絮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语气里满是雀跃。
“我还可以叫上生物社的几个社员，我们最近在研究萤火虫的发光基因，说不定能设计个生物荧光版的全息特效……”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郁玖鸢安静地听着，姜撞奶的温度透过保温箱传到掌心，暖融融的。
两人并肩往生物社走去，脚印在雪地上留下两行深浅不一的痕迹，很快又被新落的雪花覆盖。
经过天文社活动室时，郁玖鸢下意识地朝里瞥了一眼。
谢哲成正站在天文望远镜前调试焦距，侧脸在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愈发轮廓分明。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长白山观测到的猎户座光谱图，密密麻麻的数据像某种神秘的密码。
“谢社长还在忙啊？”郁玖鸢推门进去时，带起一阵冷风。
谢哲成闻声回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保温箱上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有事？”
“来问问光谱数据的事，”郁玖鸢走到他身边，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元旦晚会想用全息投影，元絮说可能需要借你们社的光谱仪校准光源波长。”
谢哲成的目光从屏幕移到她脸上，语气平淡：“光谱仪是精密仪器，不外借。”
“不是外借，”郁玖鸢解释道，“就用一次，让元絮过来操作就行。他的专业能力你应该信得过吧？上次你们合作分析的星轨数据，误差率还不到0.3%呢。”
谢哲成沉默了几秒，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串指令，屏幕上的光谱图瞬间切换成另一组数据。“周三下午三点，”他终于开口，“只能用两小时。”
郁玖鸢弯了弯眼：“谢谢谢社长。”
她注意到他放在桌边的保温杯是空的，便从包里拿出一小袋冻干柠檬片递过去，“这个泡温水喝对嗓子好，你在长白山喊了一整夜调试设备，声音都哑了。”
谢哲成看着那袋柠檬片，又看了看她笑意盈盈的脸，指尖悬在半空几秒，终究还是接了过来。“……谢谢。”他的声音确实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郁玖鸢在心里默默记下，谢哲成的好感度依旧停在10，但中性情绪值从10涨到了15。
她转身往外走时，听见身后传来杯子放在桌上的轻响，还有键盘敲击的声音重新响起，比刚才快了半拍。
走出天文社时，雪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给雪地镀上一层银辉。
郁玖鸢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整，林燕然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学生会办公室核对报销单。
她转身往学生会走去，脚步轻快。保温箱里的姜撞奶还剩小半盒，甜暖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像极了此刻她心里那盘游刃有余的棋局。
推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果然看见林燕然趴在桌上，头发乱糟糟的，面前摊着一堆报销单。
听见动静，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红血丝，看见是郁玖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又来干什么？”他没好气地问，把手里的计算器往桌上一摔。
郁玖鸢没理会他的态度，径直走到他面前，拿起一张报销单看了看：“格式错了，金额大写漏了个‘零’。”
她指着其中一行，“财务主任最忌讳这种低级错误，你这样交上去，只会被打回来重填。”
林燕然的脸腾地红了，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窘的。
他抓起那张单子揉成一团，又觉得不妥，展开时已经皱巴巴的。
“不会填就问，”郁玖鸢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草稿纸上写下正确的格式，“或者……”
她拖长了语调，看着他明显紧绷的侧脸，“你去请谢社长帮你看看？他对数字最敏感了。”
“谁要找他！”林燕然立刻炸毛，抓起笔在报销单上胡乱写着，“我自己能行！”
郁玖鸢看着他明明手忙脚乱却偏要嘴硬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她把半盒姜撞奶放在他手边：“填完早点回去，熬夜对皮肤不好，虽然你可能不在乎这个。”
林燕然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也没说话，但抓着笔的手指明显放松了些。
郁玖鸢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拉开保温箱的轻响。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林燕然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耸动着，不知道是在吃东西，还是在跟那堆报销单较劲。
她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尾戒上的亮了一下，是系统弹出的实时数据：
谢哲成：好感度10，情绪波动（负面0\/中性15\/正面100）
元絮：好感度85，情绪波动（负面0\/中性10\/正面99）
林燕然：好感度3，情绪波动（负面18\/中性7\/正面0）
容笙寒：好感度64，情绪波动（负面0\/中性5\/正面92）
郁玖鸢看着那串数字，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雪后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像被洗过一样亮得耀眼。
她拢了拢围巾，快步往宿舍走去，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像在为这场精心编排的游戏，奏响轻快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