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带着清晨阳光的味道,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彼得的脑子彻底停摆,之前所有的慌乱、尴尬和不知所措,都在这一刻被融化、蒸发。
他能感受到的,只剩下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席卷全身的、擂鼓般的心跳。
他不再是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蜘蛛侠,也不是那个差点被基因病毒吞噬的病人,他只是彼得·帕克,一个被心爱女孩吻住的少年。
他笨拙地、试探性地回应着,这个吻从最初的霸道,渐渐变得温柔而绵长,仿佛要将这一夜所有的恐惧与不安,都尽数抚平。
许久,唇分。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都有些急促,却谁也不愿先移开目光。格温的脸颊泛着好看的红晕,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映着彼得有些呆傻的模样,眼波流转,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还欠我一场约会。”她轻声说。
“我···”彼得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记得。随时都可以。”
看着她脸上掩不住的疲惫和眼下的淡青色,彼得的心又是一阵揪紧。他抬手,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谢谢你,格温。”
如果没有她,他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下水道里另一头没有理智的怪物。
“我们之间,不说这个。”格温摇摇头,握住他在自己脸颊上的手。
温暖的触感让彼得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他看着格温,看着她为自己冒险带回来的希望,一个念头猛地在脑中炸开,像一道闪电划破混沌。
解毒剂!
“格温!”
他忽然坐直了身体,因为动作太急,虚弱的身体晃了一下。他抓住格温的肩膀,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这个解毒剂!既然它能治好我,那是不是也能治好康纳斯博士?”
他想到了康纳斯那疯狂的计划——用Ganali粒子扩散器将整个纽约变成他的蜥蜴王国。如果能用解毒剂反向操作,将解药气雾化···
格温的眼神也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理论上可以。”她冷静地分析道。
“但问题是,我们没有更多的药剂了。”
“没有了?”彼得一愣,“你不是从奥斯本实验室···”
“我只带回来了这一支,彼得。”格温打断了他,表情变得严肃。
“而且,这一支本身就是个意外。”
她快速地将昨晚在实验室的惊险过程解释了一遍:
“康纳斯博士带走了最关键的‘cRISpR-cas9’基因编辑器。我找不到替代品,只能赌了一把,用了实验室角落里一份早期的蜘蛛毒液中和血清样本,以毒攻毒。”
“它成功了,但过程极不稳定,充满了偶然性。我甚至无法保证它对康纳斯博士百分之百有效,因为他的异变程度比你深得多。”
彼得听得心惊肉跳,他完全能想象出格温独自一人在空无一人的大厦顶层,面对一堆冰冷的仪器,做出那个疯狂决定的场景。
“所以···”他的心沉了下去。“想要再制造出来,就必须···”
“没错。”格温肯定了他的想法。
“我们必须再回奥斯本集团的实验室,拿到所有的设备和数据,重新合成。而且这一次,我们必须找到‘cRISpR-cas9’的替代方案,或者,想办法从康纳斯博士手里把它拿回来。”
彼得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虽然困难重重,但这至少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好,那我们···”
他刚想说“我们现在就去”,一阵清晰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咚!”
一阵清晰的敲门声,突兀地打断了彼得的话。
两人同时一僵,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机器人,所有的声音和动作都在瞬间凝固。
“格温?”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起床了吗?早餐准备好了。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格温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是爸爸。
彼得的瞳孔地震,他甚至能想象出那位不苟言笑的警长先生此刻就站在门外,耳朵贴在门板上的样子。
“我···我马上就来,爸爸!”格温的声音有些发飘,她一边回应,一边拼命对彼得使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着:“快藏起来!”
藏?往哪儿藏?床底下?衣柜里?彼得的脑子飞速运转,但每一个方案都显得那么愚蠢。
他现在可是穿着乔治局长最讨厌的蜘蛛侠战衣,而且还是一个衣衫不整、并且出现在警监女儿卧室里过夜的毛头小子。
这要是被抓个正着,后果比被蜥蜴博士的尾巴抽一顿还要严重。
“你房间里有人吗?”
门外的乔治警监显然听到了刚才彼得激动时发出的声音,语气里多了一丝狐疑。
“我怎么好像听见有男人的声音?”
完了。
彼得和格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世界末日。
“没、没有啊!”格温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听起来心虚得要命。
“我在···我在看电视!对,早间新闻,男主持人的声音!”
“是吗?”乔治警监的声音听起来半信半疑。
“那你把门打开,我跟你说两句话。”
催命符来了。
格温急得额头都冒汗了,她转过头,用一种哀求又凶狠的眼神瞪着彼得,指了指窗户。
彼得秒懂。
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动作滑稽得像一只受惊的螃蟹。他胡乱地抓起被格温剪坏的战衣,又想起了什么,回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格温,最后指了指窗外。
格温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晚上!奥斯本集团!”她用气声飞快地说。
彼得重重地点了点头。
“格温?怎么还不开门?”乔治警监的耐心似乎正在告罄,门把手甚至轻轻转动了一下。
“来了来了!”
格温应了一声,转头给了彼得一个“你再不走就死定了”的眼神。
彼得不敢再耽搁,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拉开窗户。他回头看了格温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我还会回来的”的悲壮,然后翻身跃了出去。
“等等!”格温突然叫住他。
彼得半个身子挂在窗外,紧张地问:“怎么了?”
“我爸的车就停在楼下。”
“········”
彼得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未如此艰难。
他最后看了一眼格温,压低声音,用最快的语速说道:“我得先回家!梅婶和本叔肯定急坏了!晚上见!”
说完,他不再犹豫,手腕一抖,一道蛛丝黏在远处的屋顶,整个人悄无声息地荡了出去,消失在皇后区鳞次栉比的房屋之间。
格温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重重地松了口气。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走到门边,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天真无邪的笑容,拉开了房门。
门外,乔治·斯黛西正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目光扫过她的脸,又越过她的肩膀,审视着她的房间中正在播放的电视。
“爸爸,早安。”格温笑得有些僵硬。
“新闻呢?”
“呃···广告时间。”格温指了指黑着屏的电视,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乔治的视线又落在了那张凌乱的床上,上面有两个枕头,其中一个还有着明显的压痕。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牛奶递给格温,语气意味深长:“快点喝完下来吃早餐。还有,下次别把空调开这么低,对身体不好。”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格温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而另一边,只穿着一条短裤的彼得·帕克正狼狈地吊在一根蛛丝上,在自家街区的楼宇之间快速摆荡。清晨的冷风吹得他直打哆嗦。
昨晚还是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现在却像个被抓包的小贼。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那套破烂的战衣,又想了想一夜未归,本叔和梅婶肯定已经急疯了。
幸福和麻烦,总是来得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