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间位于棚户区边缘、四面透风的破旧木屋,李止戈环顾四周,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此处虽僻静,但终究太过简陋,且安全性几乎为零。无论是修炼《八荒戟法》时可能造成的动静,还是隐藏那柄惹眼的暗金长戟,都需要一个更私密、更稳固的空间。城主赠予的金票,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次日一早,他便通过城主府一名相熟的侍卫牵线,在城内相对安静、治安良好的城东区域,租下了一处带独立小院的宅子。院子不大,但围墙高筑,内有水井,正房加厢房共三间,虽不奢华,却干净整洁,足够他一人使用,月租五两银子,对于手握百两金票(相当于万两白银)的李止戈而言,并不算负担。
他购置了必要的生活用具,将那柄暗金长戟用厚布层层包裹,藏于卧房暗格之中。有了这方属于自己的天地,他终于松了口气,一种微妙的安定感油然而生。但这安定感并未持续太久,对实力的迫切渴望,便再次驱使他行动起来。
城主洛云天对血刃堂的不屑一顾,并未让李止戈完全放心,反而让他更加确信,血刃堂背后必有隐情,否则难以解释之前的追杀。洛云天的面子或许能暂时压制明面的冲突,但暗地里的刀子,防不胜防。更何况,那宏大的五域格局,尤其是中洲修仙圣地的吸引,如同远方的灯塔,催促着他必须尽快拥有足以踏上征途的实力。
“《噬魔吞天》是根基,但吞噬而来的力量需要实战来磨砺、消化。《八荒戟法》是利器,更需要生死搏杀来淬炼其锋芒。苍狼山脉,是目前最好的试炼场。”李止戈目光坚定。他需要更多的战斗,更需要寻找更强的妖兽,来验证自己的实力,并获取更充沛的“资粮”。
这一次,他做了更充分的准备。不仅带足了干粮清水,还特意购买了一张相对详细的苍狼山脉外围地图,标注了一些已知的危险区域和可能出现的妖兽种类。同时,他花费了二十两金子,从城内一家信誉不错的兵器铺,定制了一柄分量、长度与暗金长戟相仿的普通铁戟。暗金长戟太过显眼,不宜轻易动用,这柄铁戟正好用来日常修炼和对敌,掩人耳目。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天色未明,李止戈身背用布套包裹的铁戟,腰挎柴刀(习惯使然),再次悄然离开了黑岩城,直奔苍狼山脉而去。
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山脉更深处的险地,寻找相当于锻骨境武者的二阶妖兽!
根据地图指引和之前狩猎的经验,他避开了上次遇见洛璃的山谷,选择了一条更为陡峭、人迹罕至的路径,向着被称为“毒龙涧”的区域进发。据说那里瘴气弥漫,毒虫滋生,更生活着一种名为“碧鳞蟒”的二阶妖兽,其毒液猛烈,身躯坚韧,力量惊人。
山路愈发崎岖,林木也变得阴森起来。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带着甜腥味的腐殖气息,这是毒龙涧特有的瘴气,吸入过多会令人头晕目眩。李止戈运转气血,屏住呼吸,小心前行。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不时有色彩斑斓的毒蛇从旁边游走而过,被他提前感知,或用石子惊走。
深入涧内数里,光线愈发昏暗,周围寂静得可怕,连鸟鸣声都消失了。李止戈全神贯注,灵觉提升到极致。突然,他耳廓微动,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落叶上快速滑行。
他立刻停下脚步,隐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之后,凝神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截布满碧绿色鳞片的巨大身躯,正缓缓从一丛茂密的毒蕈后滑出,水桶般粗细,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碧鳞蟒!
那蟒蛇似乎也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昂起磨盘大小的三角形头颅,冰冷的竖瞳瞬间锁定了李止戈藏身的方向,猩红的信子不断吞吐,发出“嘶嘶”的威胁声。
李止戈不再隐藏,一步踏出,解下布套,将铁戟握在手中。沉重的铁戟入手,一股踏实感传来,他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嘶!”
碧鳞蟒率先发动攻击,庞大的身躯却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迅捷,如同一道绿色的闪电,张开血盆大口,带着腥风扑噬而来!口中两颗弯钩状的毒牙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李止戈不闪不避,眼中战意升腾!他低喝一声,体内气血轰然运转,按照《八荒戟法》的发力法门,力量节节贯通,由脚及腰,由腰及臂,最终汇聚于铁戟之上!
“裂地!”
铁戟带着一股恶风,以劈山断岳之势,悍然迎向蟒头!
“嘭!”
一声沉闷巨响!戟刃与蟒头狠狠撞击在一起!李止戈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手臂微麻,脚下地面龟裂,陷下去半寸!而那碧鳞蟒也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戟砸得头颅猛地一偏,发出一声痛嘶,显然吃了个小亏。
“好强的防御!”李止戈心中暗惊。这碧鳞蟒的头骨坚硬异常,硬接他一记“裂地式”竟然只是被打偏,鳞片都未破损。
碧鳞蟒受此一击,凶性大发,粗长的尾巴如同一条巨大的钢鞭,猛地横扫过来,带起呼啸的狂风,所过之处,碗口粗的树木应声而断!
李止戈不敢硬接,身形急退,同时铁戟点地,借力腾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记横扫。身在半空,他腰腹发力,铁戟如毒龙出洞,疾刺碧鳞蟒相对柔软的七寸之处!
“叮!”
戟尖点在鳞片上,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只留下一个白点。这碧鳞蟒的防御竟是全方位无死角!
一时间,一人一蟒在这毒瘴弥漫的涧谷中展开了激烈的搏杀。李止戈将《八荒戟法》的前几式反复运用,裂地、断流、破军……戟风呼啸,将周围的树木岩石破坏得一片狼藉。而碧鳞蟒则凭借庞大的身躯、强大的力量和恐怖的毒性,不断扑击、缠绕、扫尾,逼得李止戈不断闪转腾挪,惊险万分。
这是李止戈踏入锻骨境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之战。碧鳞蟒带来的压力,远非之前的血纹豹和灰衣汉子可比。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气血奔腾如江河,对《八荒戟法》的领悟在实战中飞速提升,招式衔接越发流畅自然,对力量的掌控也愈发精妙。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李止戈身上已多了几处擦伤,衣衫也被蟒尾扫过的劲风撕裂。但他眼神依旧冷静,呼吸悠长。反观碧鳞蟒,动作似乎迟缓了一丝,连续的高强度攻击和几次硬撼,对它也是不小的消耗。
就是现在!李止戈看准碧鳞蟒一次扑击后的短暂僵直,眼中精光爆射!他不再保留,体内《噬魔吞天》功法悄然运转,一股奇异的力量附着在铁戟之上。他脚下猛地一蹬,地面炸开一个小坑,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出,铁戟不再是简单的劈砍,而是以一种高频震颤的方式,直刺碧鳞蟒之前被多次击打的同一处七寸位置!
“噗嗤!”
这一次,蕴含了《噬魔吞天》诡异穿透力的戟尖,终于破开了那坚硬的鳞片,深深刺入血肉之中!
“嘶嗷——!”
碧鳞蟒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嚎,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试图将李止戈甩飞。但李止戈死死握住铁戟,不仅不放,反而全力催动《噬魔吞天》!
吞噬之力,顺着铁戟,轰然爆发!
碧鳞蟒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妖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它惊恐地挣扎,蛇尾疯狂拍打地面,溅起无数碎石泥土,但那股吸力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钉在它的七寸要害,根本无法摆脱!
李止戈只觉得一股阴冷、腥甜且磅礴的力量,如同决堤洪水般涌入体内,远比吞噬血纹豹时更加猛烈,其中还夹杂着一种腐蚀性的毒素!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交错,连忙分心运转功法,引导这股力量进入特定的经脉进行炼化,同时将那些毒素强行逼出体外,指尖渗出滴滴黑血。
几个呼吸之间,碧鳞蟒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那双冰冷的竖瞳也彻底失去了神采。
李止戈拔出铁戟,踉跄后退几步,拄着戟杆才稳住身形。他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体内那股庞大而混乱的妖力,以及经脉被冲击带来的胀痛感。
“二阶妖兽……果然非同小可。”他心中凛然。若非最后时刻动用《噬魔吞天》的穿透与吞噬特性,想要击杀这碧鳞蟒,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甚至可能两败俱伤。
他不敢怠慢,立刻在原地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噬魔吞天》和《八荒戟》附带的气血法门,开始炼化这股强大的力量。这一次的炼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艰难和漫长。碧鳞蟒的妖力不仅量大,属性更是阴寒歹毒,若非《噬魔吞天》玄奥异常,恐怕换做普通锻骨境武者,早已被这妖力侵蚀,毒发身亡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止戈周身气血蒸腾,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声从体内传出,那是气血旺盛到一定程度的表现。他的骨骼在庞大能量的冲刷下,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变得更加致密坚硬。肌肤之下,隐隐有宝光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神光湛然,如同冷电划破黑暗。他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一阵爆豆般的脆响,一股远比之前强横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锻骨境中期!”李止戈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心中欣喜。这一次狩猎,虽然凶险,但收获巨大。不仅稳固了锻骨境的修为,更是一举突破到了中期!对《八荒戟法》的运用也愈加纯熟。
他将碧鳞蟒有价值的材料——蛇胆、毒牙以及部分坚韧的蛇皮取下,收入行囊。那柄普通铁戟在与碧鳞蟒的硬撼中已经有些卷刃变形,他也不甚在意。
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李止戈不再停留,背着行囊,提着铁戟,快步离开了毒龙涧。这一次山脉之行,目的已然达到。
回到城东小院,紧闭院门。李止戈清洗了一番,换上衣衫,开始总结此次收获。实力的提升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目前的战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凭借《八荒戟法》和《噬魔吞天》,他在锻骨境中,恐怕已难逢敌手。但若是遇到通脉境的高手,或者更诡异的修仙者,结果犹未可知。
“实力还不够,必须更快!”他看着窗外黑岩城的夜空,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血刃堂的隐患,通往中洲的征途,都如同鞭子,催促着他不断前行。
接下来的日子,他打算一边巩固修为,熟练戟法,一边继续通过城主府的关系,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世界,尤其是关于修仙者的信息。同时,也要开始为将来离开黑岩城,前往更广阔的天地,做一些必要的准备了。比如,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字(他目前更多是靠身体原主的残留本能和听说的方式),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积累足够的财富。
变强的道路,漫长而艰辛,但李止戈的脚步,却越发坚定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