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来到众人身边,沉默地坐下。
冯叶、洛可可和开心立刻察觉到了她异常沉默状态下的不对劲,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围坐到她身边。
“孤独,你还好吗?”冯叶率先开口,“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洛可可关心的拉起她的手,说道:“你看上去状态有些不好。”就连开心也收敛了气呼呼的表情,认真地看着她。
孤独闻言,缓缓抬起头,似乎想习惯性地摇头,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经历的剧本世界。
孤独继续用她那没什么起伏的语调,她将经历的一切讲述出来。随着她的讲述,一个黑暗而残酷的故事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
那座岛屿王国,根本不是一个独立的文明,而更像一个被精心圈养的养殖场。而所谓的出城探索的“精英部队”以及外出建立了据点,辅助工作的“拓荒队”,其本质都是肮脏的人口贩卖渠道。
当她知道还有一个“拓荒队”的时候,她想办法混入了其中的出城队伍,然而讲到被运往外部国度的拍卖场时,她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滞涩。她听到那些看守和工作人员肆无忌惮的闲聊,谈论着这些“货物”的最终去向。
她知道了岛上的“人种”似乎是特别的,而她们这些“人”,身体健康的器官会被达官贵人订购,用于替换衰老病变的内脏;骨骼将被精致地打磨成装饰品和奢侈品;甚至连血肉都不会浪费,会被送入实验室,提炼成据说能延年益寿或增强体质的药剂……
这些内容,远远超出了战斗和任务的残酷,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将人彻底物化的邪恶。
讲述到这里,孤独停了下来。
她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与常人无异、实则是被实验室精心培育出的手,用一种带着明显困惑与一丝…恐惧的语气轻声说道:“听到那些话时……我忍不住想。我……我这样的人,被制造出来的最初目的,是不是……也是类似这样的用途?”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所以,‘父亲’‘母亲’那些‘家人’,以后会不会也要这样对我……所以,我的出生……”
然而异变突生,她的眼眸深处,猛地迸发出一簇极其短暂却异常明亮的彩色光焰,那正是愿力的鲜明特征!光焰一闪而逝,迅速隐没,仿佛只是众人的错觉。
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外泄让孤独自己也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涌动着更深的波澜。
但那巨大的自我怀疑和冰冷的联想,解释了她为何归来后如此异常。她所窥见的不仅是世界的黑暗,更仿佛窥见了自己诞生可能存在的、最不堪的设想。
安全屋内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死寂。
开心张大了嘴,满脸被一种巨大的震惊和难过取代,她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洛可可眼中也淡淡亮起一簇光焰,她深吸一口气:“孤独,看着我。”
等孤独抬起眼,她一只手摸着她的脸颊,继续道:“你不是商品,从来都不是。你是我们的同伴。你的价值在于你是谁,在于你站在哪里,而不在于你从哪里来。”
“可可姐说得对!”开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孤独的胳膊,好像怕她消失一样,“你可不是货物!你是孤独!是我的好姐妹!”
冯叶默默递过去一杯红茶可乐,他记得这是孤独偏爱的饮品:“过去的定义无法得知,但未来的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你拥有自己的人生,这就是对你存在本身最好的解释。不要用外界的罪恶来怀疑自己。”
同伴们温暖的话语像一道屏障,隔绝了那些恶意。孤独自我怀疑渐渐消散了一些,她虽然依旧沉默,但眼神中那剧烈动荡的光芒慢慢平复了下来,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吐出一口气,“抱歉,是我想多了。”
众人默契地没有再深入孤独的话题。为了打破沉闷,也为了信息共享,冯叶将方才命运告知的真相……都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三人。
关于“玩家”身份、 “土着Npc”中的破解者、到“游戏”背后的本质与目的,以及“死亡”并非终结的真相,他连自己的全新能力“灵魂爆裂”的来历、愿力结晶的用法,以及 “三角序列”“至福者” 这些陌生名词,都毫无保留地摊在了三人面前。
信息量巨大,三人听完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各自消化着这颠覆认知的事实。
开心张着嘴,半天没合上,连之前抱怨队友的火气都散得一干二净;孤独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暴露了她的震惊;洛可可的反应最为激烈。
她猛地抓住冯叶的手臂,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追问道:“那个‘命运’说的是真的?死亡不会是终点?只是回到……回到原点?”
她的力道来得太突然,冯叶甚至能感受到她手掌的颤抖。
开心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见这架势也把话咽了回去;孤独也抬起头,目光落在洛可可泛红的眼眶上。
三人都从她这近乎失控的模样里,读出了藏在她沉稳外表下,这追问背后,似乎藏着属于她自己的故事。
洛可可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松开手,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但微红的眼眶却出卖了她。
她偏过头,声音很低,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简单地说道:“我不是一个人进来的,我妹妹…… 她和我一起进的第一个剧本……没能出来。”
说到“妹妹”两个字时,她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那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 最后她为了保护我……然后就……”
话没说完,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了下来,滴在她身前:“我一直以为她死了,真的死了……”
这句话仿佛抽空了她的力气。
一直以来的坚强外表出现了裂痕,她重复喃喃着“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最终,她胡乱抹了把脸,像要把脆弱也一并擦掉,这才哑声道歉。
刚刚还在担心孤独的几人,转眼安慰的对象就变成了洛可可。冯叶和开心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你是不是也有着不愿轻易示人的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洛可可才渐渐平复了情绪,再次对三人道了声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
洛可可其实在听到‘不会真的死亡’时,第一反应就是想立刻选择回归原本世界看看,但她如今已经成长了许多,明白不能因一时冲动打乱队伍行动。
洛可可看向冯叶,既然那个“命运”说了,死亡只是回到原点,她明白不急这一时,与其现在一个人回去,不如先和同伴们一起去大世界看看。
冯叶点点头,看向三人:“所以,接下来……我们先一起去世界枢纽看看?”
众人相视一眼,目光依次扫过彼此,沉默了几秒后,齐齐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大厅的公共游戏菜单上,“世界枢纽”的选项亮着,像是在无声地召唤着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