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做错了吗?
解除爸妈的封印……是错的吗?
木裕看着父亲这副自残的惨状,心如刀绞,想要上前阻止。
就在这时,母亲悠悠转醒。
母亲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丈夫那满脸鲜血、疯狂自残的模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老木!不要啊!”
她挣扎着想要爬过去,却被刚刚恢复一些力气的白兔死死拉住。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回来,如果不是他让朱慧娟尝试解除封印,父亲或许还是那个被封印的普通人,虽然活在虚假的温室里,但至少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本以为是在拯救家人,是在汇聚力量,可结果呢?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不幸的存在。
金婵被林一带走,卢佛送和何矢麒离队,妹妹有家不能回,老李惨死,现在轮到自己的父母了吗?
一股巨大的自我怀疑和负罪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木裕淹没。
他为了对抗异能者组织,为了寻求真相和力量,却似乎将身边最重要的人都拖入了更深的深渊。
这条路,难道从一开始就走错了吗?
木裕站在原地,看着痛苦挣扎的父亲,听着母亲悲恸的哭声,拳头死死握紧,指甲再次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阿爸!原来是这样吗?!”
父亲那饱含着无尽痛苦、恍然、以及某种决绝的嘶吼声如同惊雷炸响!
他猛地仰头,暗红色的能量在他眼中疯狂闪烁。
借助神明的光辉,他窥见了一个残酷的真相!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那速度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甚至连残影都未曾留下!
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没有人能跟上他的速度!
当众人的视线再次捕捉到他时,正死死地扼住了灰原纤细的脖颈!另一只手中,不知何时,竟然握住了那柄被木裕扔出屋外的环首刀!
“真的是这样吗?!” 父亲死死盯着被他制住的灰原,再次发出质问,声音嘶哑扭曲,仿佛在确认一个令他绝望的事实。
她双手徒劳地抓挠着父亲铁钳般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啊啊”的挣扎的呜咽。
冰冷的刀锋就贴在她的脸颊旁,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接近!
“放开她!” 赵树鸿反应最快!尽管刚刚恢复,但他依旧如同猎豹般冲出,手中长枪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刺向父亲扼住灰原的那条手臂!
“吱嘎——!”
枪尖在距离父亲手臂尚有寸许距离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墙壁!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火星四溅!
父亲周身那暗红色的能量自主凝聚,形成了一道强大的防护!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反冲力猛地从枪尖传来!
赵树鸿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狠狠弹飞出去!
幸亏紧随其后的疯犬眼疾手快,勉强将他接住,两人踉跄着倒退数步才稳住身形,脸上写满了骇然!
“原来如此!!” 父亲似乎彻底确认了什么,他发出一声不知是哭是笑的咆哮,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杀意!
他握住环首刀的手腕猛地一翻!
“嗤——!”
刀光闪过,精准而狠厉地割过了灰原的手腕!
预想中鲜血喷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灰原手腕被割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那伤口处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压力封住,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灰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更加凄厉的呜咽声,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亵渎!
而就在这时,刚刚冲出门口的木裕,恰好目睹了接下来让他绝望的一幕——
只见他的父亲,在割开灰原手腕之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柄沾染了灰原气息的环首刀,猛地调转刀锋,朝着自己的脖颈——狠狠抹去!
“不——!!!” 木裕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目眦欲裂!
“噗嗤——!”
如同压抑已久的喷泉,猛地从父亲脖颈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但这血液并未四处飞溅,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引导,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全部灌入了灰原手腕上那道被割开的伤口之中!
父亲的身体缓缓软倒,但那嘴角,却似乎带着一丝解脱,又或是某种完成了终极使命的诡异笑容。
而灰原,在被父亲的血液灌入的瞬间,双眼猛地瞪大,眼中金黑色的光芒疯狂交替闪烁,周身的能量彻底失控般剧烈暴走!
她发出一种仿佛源自远古洪荒的长鸣!
“不——!!!”木裕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疯魔般朝着那无形的屏障冲去!
他挥拳,他踢打,他用自己的身体狠狠撞击!
沉闷的撞击声不断响起,但那层看似透明脆弱的赤红玻璃,却纹丝不动,坚不可摧!
冷漠地隔绝了他与父亲,隔绝了灰原!
“路西法!帮我!”
“萨麦尔……别西卜……阿斯莫德……玛门……贝尔芬格……”
他不断地呼唤着它们的名字,却无一回应。
路西法就这么高高地看着,他在暗示所有恶魔都不能插手这场——献祭!
“不要!!!”
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躯体彻底化作一具枯槁的干尸模样。
而他,却被隔绝在外,连触碰都做不到!
为什么?
为什么父亲的血液会灌入灰原的体内?!
这到底是什么邪恶的仪式?
为什么!?
巨大的无力感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碎!
直到父亲彻底倒下,那层隔绝一切的玻璃能量层才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悄然破碎。
木裕立刻就要冲过去!
然而——
“吼——!!!”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夹杂着神圣威严与地狱亵渎的能量冲击波,以灰原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冲击波并非针对所有人——它绕开了地上父亲的干尸!
但它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排斥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轰击在木裕的身上!
木裕被这连续的冲击波打得踉跄后退,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他拼尽全力想要稳住身形,想要靠近,但那力量如同不息的激流,而他只是试图逆流而上的孤舟!
“为什么……爸……您究竟看到了什么?!” 木裕跪倒在地。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解除这个异能封印了!
无尽的悔恨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无法呼吸。
他以为自己在追寻力量和真相,却在不知不觉中,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老木——!!!”
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门口传来。
她刚刚苏醒就亲眼目睹了丈夫自刎,最终化为干尸的骇人景象!
“阿姨!不能过去!” 白兔焦急地喊着,紧紧抱住木裕母亲的手臂没有丝毫放松。
朱慧娟也用力拦着,沉声道:“危险!”
母亲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不再挣扎,只是望着庭院中那具熟悉的躯体,发出了绝望的号啕大哭。
那哭声凄厉悲切,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就在她情绪极度激动,悲痛欲绝之际,她的周身竟然猛地闪烁起一阵微弱却纯净的黄色能量!
这光芒带着一种温暖、抚慰的气息。
仅仅闪现了一瞬,就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极致的悲痛耗尽了她的心力,她最终晕厥在了朱慧娟和白兔的怀中。
与此同时,灰原周身那狂暴肆虐的能量,随着时间流逝,似乎达到了某种诡异的平衡。
一直阻挡着木裕的能量冲击波,随着灰原能量的平复,也终于停止了。
木裕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他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父亲那只已经干枯冰冷的手。
“我错了……爸……我真的错了……” 木裕将额头抵在父亲冰冷的手背上,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边无际的悔恨。
“我不该……不该解开封印……我不该回来……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泪水无法抑制地涌出,滴落在父亲干枯的皮肤上。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像是在对父亲忏悔,又像是在凌迟自己的灵魂。
风,不知何时停了……
……
木璃刚刚结束一轮训练,正坐在一个废弃的轮胎上,仔细擦拭着她那副特制的拳套。
突然——
“啪嗒。”
拳套从她手中滑落,掉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
木璃的动作猛地僵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胸口。
一股没来由的、撕心裂肺般的绞痛毫无预兆地席卷了她!
仿佛她生命的一部分,就在刚才,轰然崩塌,彻底消失了。
她呼吸骤然急促,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怎么了?”水成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
“我突然觉得好难受……”她用力按着心脏的位置,试图缓解那无形的绞痛,“好像我的生命里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永远地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