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博的葬礼尘埃落定,苏家别墅彻底清空封存。苏晚晴搬进了夜家庄园内一栋独立的、安保严密的副楼。这里环境清幽,设施完善,有专人照料起居,但无形中也像一座华丽的牢笼,宣告着她与过去自由生活的彻底割裂。她明白,从她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仅仅是苏晚晴,更是夜家棋盘上一枚被正式标记、投入使用的棋子。
搬入新居的第三天傍晚,玄一无声地出现在副楼客厅,对正在翻阅星辰集团初期财报的苏晚晴微微躬身:“苏小姐,陛下请您去书房一趟。”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紧。该来的,终于来了。她合上文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跟着玄一走出了副楼。
夜家庄园主书房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沉凝。夜熙辰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并未在处理文件,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沉落的夕阳,冷硬的侧脸在余晖中勾勒出深邃的轮廓。梦婉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中织着那件小小的婴儿毛衣,神情温和,看向苏晚晴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有关切,也有审视。
“陛下,夫人,苏小姐到了。”玄一禀报后,便无声地退至门外。
苏晚晴走到书房中央,垂首而立,恭敬地唤道:“夜先生,夜夫人。” 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微微收紧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夜熙辰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他并未让她久等,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低沉而清晰:“苏文博的后事已了。你既已入住庄园,有些事,该定下来了。”
他朝玄一微微颔首。玄一立刻上前,将一份装帧精美的文件轻轻放在书桌前端。
“这是一份股权赠与及监护权变更协议,”夜熙辰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事,“苏文博生前持有的苏氏集团剩余核心资产份额,以及他名下所有不动产、金融资产,现已完成清算和剥离,全部转入你名下,由cFSI信托基金代管,直至你年满二十五岁,或我认为你具备完全行为能力时移交。”
苏晚晴瞳孔微缩,猛地抬头看向夜熙辰。苏氏集团早已千疮百孔,剩下的不过是些需要精心运作才能盘活的资产和空壳,夜熙辰此举,等于将苏家最后一点“遗产”的名义所有权给了她,但实际控制权仍牢牢握在他手中。这既是给外界一个交代(苏家产业由苏晚晴继承),也是将她更紧密地绑在夜家的战车上。
“此外,”夜熙辰继续道,目光锐利如刀,“从法律和名义上,你已成年,无需监护人。但鉴于你目前的处境和即将承担的责任,在你正式执掌星辰集团、并证明自己的能力之前,你享有夜家成员的内部庇护,也需遵守相应的规矩。对外,你是独立的星辰集团总裁;对内,你的重大决策,需经我最终核准。明白吗?”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是定位。给她一定的自主空间,但核心缰绳,仍在他手中。
苏晚晴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这是最好的安排,也是唯一的安排。她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本。她低下头,沉声应道:“是,晚晴明白。谢……谢谢夜先生安排。”
夜熙辰对她的顺从未置可否,目光转向梦婉莹。
梦婉莹放下手中的毛线,对苏晚晴温和地笑了笑,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属于上位者的疏离和考量:“晚晴,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有什么需要,直接跟王姨说。你夜伯伯这么安排,也是为你好,为你将来着想。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尽快成长起来,不要辜负了他的期望,也不要……辜负了你父亲最后的嘱托。” 她的话柔中带刚,既是安抚,也是提醒和鞭策。
“是,晚晴一定努力,不负夜先生、夫人厚望,也不负……父亲在天之灵。”苏晚晴恭敬地回答。
夜熙辰似乎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不再多言,直接下达了下一步指令:“你的培养计划,从明天开始。上午,由龙墨寒带你熟悉星辰集团核心业务及cFSI整体架构;下午,婉莹会教你必要的社交礼仪、信息甄别与心理博弈基础;晚上,玄一会负责你的体能、格斗及安全课程。文化课业不得落下,晟睿学院的课程会以远程方式完成。每周向我汇报一次进展。”
课程表安排得密不透风,涵盖了商业、礼仪、心术、体魄所有方面,强度极大,目的明确——要在最短时间内,将她打磨成一件符合夜家标准的、合格的“武器”或“招牌”。
“是。”苏晚晴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应下。她知道,这是代价,也是机会。
“去吧。”夜熙辰挥了挥手,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结束了这次简短的会面。
苏晚晴躬身行礼,默默退出了书房。直到走出主宅,晚风拂面,她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仿佛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得到了名分和资源,也套上了更沉重的枷锁。
她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距离感。父亲用生命为她换来的这个“继承人”身份,注定是一条布满荆棘的登天路。她不再是被动承受的棋子,而是被正式推上前台的、需要自己一步步走下去的过河卒。没有退路,只能向前。
从明天起,苏晚晴将迎来脱胎换骨、却也可能是痛不欲生的淬炼。而她,已别无选择,唯有咬牙承受,在夜熙辰设定的轨道上,挣扎求存,直至……或许有一天,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话语权。继承者的名分已定,征途,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