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黑狼的棋局
西城，一家名为“狂飙”的台球厅的地下室。
烟雾缭绕，混杂着廉价香烟和啤酒的味道。墙壁上贴着几张褪色的赛车女郎海报，角落的旧音响放着聒噪的重金属音乐。这里与其说是住所，不如说是个窝点。
一个穿着紧身黑色背心，露出两条花臂纹身的精悍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掉漆的皮质沙发上。他约莫三十五六岁，寸头，眼角有一道清晰的疤痕，眼神像刀子一样刮人。他就是黑狼。
他刚挂断王明德的电话，把手机随手扔在满是烟蒂的茶几上，嘴角扯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狼哥，又是那个装腔作势的王主任？”一个留着莫西干头、身材干瘦，眼神却异常活络的年轻男人凑过来，递上一支烟，顺手帮他点上。他叫侯三，是黑狼手下的“军师”，一肚子坏水。
“嗯。”黑狼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还是那个辰瑶诊所，那个小中医。”
“林辰？”侯三显然做足了功课，“最近名声挺响啊，听说连赵家那个混世魔王都在他那儿折了面子，最后还服服帖帖的。”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忌惮，“狼哥，这事儿……牵扯到赵天昊，会不会有点扎手？”
“扎手？”黑狼冷笑一声，弹了弹烟灰，“赵天昊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仗着家里有点钱的纨绔子弟。他爹赵建国见了我，也得客客气气叫一声‘狼哥’。他一个小辈，还敢为了个外人跟我呲牙？”
他语气笃定，带着道上混久了积累起来的霸道和自信。
“那是，狼哥您的面子，在江城西城这一亩三分地，谁敢不给？”侯三连忙赔笑，随即又压低声音，“不过，王主任要求只是搞臭名声，别出人命。咱们怎么弄？”
黑狼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让你查的背景，查清楚了？”
“查了！”侯三来了精神，“这小子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之前毫无痕迹。一个多月前突然出现在江城，最开始在公园跟流浪汉混在一起，走了狗屎运治好了苏家老爷子，这才发了家。诊所开业没多久，靠治好了几个老街坊和赵天昊的伤，名气才起来的。没啥根脚，就是个运气好的愣头青。”
“苏家……”黑狼沉吟了一下，“苏家是体面人，讲究规矩。只要不闹出大事，他们不至于为了个小医生跟我们这种地头蛇彻底撕破脸。况且，王明德那老小子躲在后面，真有事也是他顶雷。”
分析完毕，黑狼心里有了底。他掐灭烟头，坐直身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王明德想要医疗纠纷，那就给他一个‘完美’的医疗事故。”黑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侯三，去找‘阿彪’过来。”
“彪子？”侯三一愣，“狼哥，彪子那身板……让他去装病？”
“他不是刚吸嗨了把胃搞坏了吗？正好废物利用。”黑狼语气冷漠，“给他点钱，让他再吃点猛药，到时候去诊所‘复诊’，就说是吃了那林辰开的药才变成这样的。证据嘛……”
黑狼从沙发缝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是几颗粗糙的、颜色可疑的药丸。“把这东西，想办法提前塞到诊所的药柜角落里，或者趁乱扔在他垃圾桶里。到时候人赃并获，看他怎么狡辩！”
这一招栽赃陷害，可谓阴毒。
侯三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高！狼哥实在是高！人证（阿彪）、物证（违禁药丸）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到时候我们再安排几个兄弟混在人群里起哄，把事儿闹大，最好引来记者……嘿嘿，辰瑶诊所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去办吧。”黑狼挥挥手，重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告诉阿彪，演得像一点。事成之后，除了药钱，我再给他加五千。”
“明白！”侯三兴奋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去安排这桩“买卖”。
地下室里只剩下黑狼一人，重金属音乐还在轰鸣，但他仿佛充耳不闻。他重新点起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那张带着疤痕的脸显得愈发狰狞。
在他看来，林辰不过是他棋局上一颗随时可以吃掉的棋子。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个医生，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在这条道上混，讲究的是利益和手段，至于良心？那玩意儿早就喂狗了。
他甚至在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等这件事了结，该怎么从王明德那个怂包手里，再榨出点油水来。毕竟，掌握了对方买凶陷害的证据，就等于捏住了一个长期饭票。
与此同时，辰瑶诊所刚刚结束一天的诊疗。
楚瑶正在仔细地用消毒液擦拭诊疗台，林辰则站在药柜前，清点着里面的药材。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他的身影拉得悠长。
“林医生，今天赵天昊说的……王主任和黑狼那边，我们真的不用提前做点什么吗？”楚瑶还是有些不放心，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林辰的手指拂过一排排药屉，动作舒缓而稳定。
“魑魅魍魉，自有其路。”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紧张，“医者，只需堂正行事，静心待之即可。”
他的目光扫过药柜的每一个角落，眼神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隐藏的污秽。有些东西，不需要提前应对，当它出现时，随手拂去便是。
楚瑶看着他平静的侧脸，躁动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她点了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诊所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宁静而祥和。然而，这宁静之下，暗流已然涌动。黑狼的棋局已经布下，只等棋子落位。而林辰这方，是随波逐流，还是磐石屹立，尚未可知。
街对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再次悄无声息地停靠，车窗缓缓降下一条缝隙，冰冷的镜头，再次对准了这间看似平凡的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