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九曲天华见到他时，李宣只在他身上看到了懦弱，看到了无限被放大的欲望。
而且从阔小刚的言语中不难听出，他并没有用敬语，而是直接称呼大名。
可想而知，如今的周傅声名狼藉。
“当时这般异象被有心之人称作不详，也给周傅戴上了妖人的称号。”
“可九道神雷之后，赤免北方大旱三年迎来了甘露，南方五谷丰登一片欣欣向荣。”
“而后有万民请愿书，称周傅为祥瑞，为天之宠儿。”
“为此赤免皇帝陛下大喜，在周傅满月之时，就赐下了黄金令牌。”
“往后十年，赤免国风调雨顺。”
“也正因周傅的存在，云岚门作为娘家声势直逼九曲天华。”
“然而变故就在五年前，周傅原本武道天赋极佳，年纪轻轻就突破了八品后期，被称作赤免第一天才。”
“可突然间，他境界倒退了。从八品一路跌至四品，而后不管怎样，都无法在寸进一步。”
“再后来就听闻他性情大变，整日饮酒作乐，尤其情欲方面最是肆无忌惮。”
“等他再出现在世人眼中时，他一身武功都没了。而随着他武功尽失，赤免内也跟着乱起来了。”
“这五年赤免战乱不断，北方至今大旱四年了，中原之地也遭遇蝗灾，决堤等灾祸。”
“民间不知何时起有了一则传闻，称周傅死，天下平。”
“然而得知这句话后，周傅却说出了一句让天下不齿的话。”
“他说天下生死与他何干，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这句话后，周傅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皇帝陛下也彻底对他失望，皇子特权也尽数收回。”
“如今说他是皇子，实际上还不如一个平民。因为很多人都希望他死，毕竟，周傅死，天下平。”
听完阔小刚的解释，李宣心头微动。
尤其是那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前世那位枭雄的传世语录，竟在这里被完美复刻出来。
只是二人之间有的明显的鸿沟。
当然最让李宣在意的是，周傅反常的状态。
先是被称作不祥，而后是祥瑞，在到天才，而后天才陨落。
命运多舛之下，李宣隐隐捕捉到了什么，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且又觉得不真实。
就好像触底反弹，物极必反一般，这么说来周傅如果还有下一次反转，怕是会震惊整个天下。
也还好当时岳不能求情，自己没有斩杀对方。不然怕是会错过些什么。
“听你的意思，自从周傅没了武功后，赤免就跟着乱了是吗？”李宣突然出声询问。
“恩，差不多是这样。起初还有人觉得这一切与周傅丧失武功有关，毕竟他被称作天之宠儿。”
“可后来那则传闻出来，就没人在乎了，他们只在乎周傅什么时候死。”阔小刚点头回应。
李宣略作沉思，这一切是巧合吗？
可李宣不认为是巧合，或许周傅身上真的有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存在。
“看来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了，我敢断定你肯定被周傅给骗了。他现在的身份很尴尬，没有几个人肯为他卖命。”
“还有，先前那位统领说了，囚笼之中有另一位皇子存在。”
“我记得四十五皇子好像是银牌，虽在铭牌上不如周傅，但大家都清楚，两者没法比。”
“如果周傅有什么算计，我劝你还是不要与那位四十五皇子争了，搞不好会丢了性命。”
“那你还跟上来？”
李宣好奇的看着阔小刚，而后而看向一旁的乔巧。
“我跟进来是为了阻止你乱说话的，不然死在里面没有人给你收尸。”乔巧仰着头低语。
“我也一样。”阔小刚附和。
李宣笑出声来，这一锭银子花的值啊。
“放心吧，我死不了，这趟我还要带着你们满载而归。”
李宣大笑，随即推开宫殿大门走了进去。
身后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跟了上去。
囚笼之内，依旧是一片通明。
只是白玉地板之上变作了赤黑色，空气中飘荡着让人不适的臭味。
李宣三人都用真气封住鼻腔，这味道多闻一下都要吐出来。
三人一路走过，算是明白这里为什么叫做囚笼，而不是囚牢了。
只见宫殿内两侧都是铁笼子，其中之人手脚带着镣铐，没有一人身上是完好的。
他们嘴上也被一块不知是什么皮给堵住，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整个宫殿摆满了铁笼，有的还叠在一起，上层囚笼中的人身上流着鲜血，顺着铁笼滴落在下面的人身上。
而这些人都是目光呆滞，任由血水浸染没有丝毫抵抗的意思。
地上除了干涸的血渍，就是随地散落的刑具。五花八门的刑具，光是看着就让人脊背发凉。
阔小刚来过玉阙几次，却是第一次进囚笼。他看到如此场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身旁的乔巧更是捂着眼睛，只留出一条缝隙，根本不敢看那些人。
随着三人进来，很多囚笼之中的人在奋力的撞击铁笼，发出刺耳的声响。
李宣漠然看着，这些人中或许有无辜之人，也有大奸大恶之人，他无法分辨，也无法为他们做些什么。
不过相比起无尽的折磨，自己或许可以送他们一程。
“那是杨前辈。”
正行走的阔小刚突然止住脚步，不可置信的指向一处叠放的囚笼。
李宣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囚笼之中是一位老者。
老人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本就浑浊的眼眸黯淡无光。
见李宣三人看来，他竟傻傻的笑了起来，笑声很憨，如同痴傻一般。
见此情形阔小刚愣住，随即面色都沉了下来。
身旁乔巧也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询问。
“他该不会是杨硕言前辈吧？”
阔小刚默然点头，没有回话。
乔巧美眸一缩，紧握双拳情难自控。
李宣看着二人的反应，微微回想。
听到杨硕言这个名字时他就觉得有些耳熟，回想过后才惊觉，在南天城内城城墙的竖幅上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