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走出实验楼侧门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背着包，脚步很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稳。背包里那块“昆仑子站”的铭牌贴着他的背，冰凉的金属触感一直传到脊椎。他没回头看一眼那扇半开的铁门，也没在意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洞府里的玉盒正在发烫。九叶玄芝的种子在跳动，像一颗被捂热的心脏。他能感觉到那种生命力在不断增强，再不种下去，种子可能会自己裂开。
他绕过操场边缘的树林，翻过后山铁丝网的缺口，脚刚落地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低吼。那声音很快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吞了进去。他没停下，继续往前走。
后山的灵田还在原地。三才聚灵阵的三个阵眼由下品灵石构成，此刻正泛着微弱的青光。他蹲下身，先检查了一遍阵法结构。石头没移位，灵石也没碎，灵气流动正常。他松了口气，把背包放下，从洞府取出玉盒。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种子漆黑如墨，表面那层淡绿光还在微微闪动。他伸手轻轻捏起一粒，指尖传来细微的震感，仿佛这东西已经等不及要生根发芽。
他在灵田中央挖了个深坑，四周用灵力加固土层，防止养分流失。然后小心翼翼把种子放进去，盖上土，再用手掌按实。
做完这些，他盘膝坐下，双手结印，丹田内的青色灵气缓缓顺着经脉流向掌心。他将手掌贴在泥土上，灵气一点点渗入地下，包裹住那颗种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小时后，泥土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嫩绿色的芽尖破土而出，迎风向上伸展了不到一寸，便停了下来。就在这一刹那，整个灵田的空气猛地一震。
头顶上方凝聚出一个小型灵气漩涡，直径约三米，旋转速度极快，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光芒刺眼，照得整片山坡如同白昼。
江临渊立刻收回手，向后跃出两步。可冲击波还是撞上了他的胸口，让他踉跄几步，单膝跪地。
他抬头看去。
只见以那株幼苗为中心，十米范围内的杂草全在瞬间枯萎、碳化，随后化作飞灰被气流卷走。土壤颜色也变了，从褐色转为灰白，像是被高温烧过一遍。
三才聚灵阵的灵石开始剧烈闪烁，其中一块直接炸裂，碎片飞溅。另外两块虽然还在运转，但光芒明显减弱，灵气输出变得不稳定。
他盯着那株幼苗。
它只有寸许高，叶片未展，却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生机。不是普通的植物气息，而是一种混杂着狂暴与纯净的能量波动。每一次呼吸般的起伏，都会引发周围空气的震荡。
他刚想靠近查看，识海中突然跳出一行字：
【九叶玄芝成长需要大量魔气，建议移至魔气浓郁区】
他愣住了。
魔气？
他第一反应是想到妖兽心脏里取出的噬灵魔晶，那种黑色晶体里蕴含的阴冷能量。还有秦无涯提到过的“噬灵魔气”，会吞噬生机，污染地脉。他一直以为那是有害的东西，必须清除。
可现在系统却说，这种灵药需要魔气才能成长？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催动灵气时，并没有感到异常。但此时掌心有些发麻，像是有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下游走。
他又想起实验楼b3层那个刻着折角符号的铁门，还有电脑倒计时启动时的地底机械声。那些地方都有魔气残留的痕迹。尤其是炼器炉心附近，他曾感知到一股压抑的黑暗力量。
如果九叶玄芝真的需要魔气……
那后山这片灵田就不适合它生长。
他站起身，走到幼苗前蹲下。离得近了，他发现那嫩绿的芽尖内部似乎有一丝极细的黑线，正随着某种节奏缓慢流动。就像血管一样。
他伸手想碰，又收了回来。
不能贸然行动。这种级别的灵药，一旦处理不当，不仅会毁掉种子，还可能引发更大的异变。
他重新背上包，把剩下的两块灵石收进洞府。三才聚灵阵已经残缺，暂时无法修复。他决定先不动这株幼苗，等找到合适的移植地点再说。
目光扫过四周。
这片山坡比之前更安静了。连虫鸣都没有。被烧成灰的杂草随风飘散，落在焦土上，像一层薄霜。
他知道不能再留在这里。
必须往山里走。更深的地方，才有足够的魔气浓度。他也记得老吴说过，后山深处有个废弃防空洞，几十年没人进去过。说不定那里有线索。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株幼苗。
它静静立在灰白的土地中央，小小的，却让整片区域变得危险。他知道，只要它还在这里一天，就随时可能发生第二次爆发。
他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右手腕突然一紧。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拉扯。他停下脚步，撩起袖子一看，皮肤下浮现出一道浅青色的纹路，正缓缓延伸，方向直指幼苗。
他皱眉。
这不是之前灵压留下的痕迹。也不是魔气侵蚀的征兆。
更像是……某种联系正在形成。
他试着调动灵气压制，那道纹路只是顿了一下，继续蔓延。
他立刻明白——这株九叶玄芝，已经开始反向汲取他的生命能量。
不能再拖了。
他快步走向山坡边缘，脚步比来时更快。夜风刮过耳畔，吹动卫衣帽兜。他握紧了插在背包侧袋里的平安香，指尖能感觉到香身微热。
翻过铁丝网时，他回头望了一眼。
灵田已陷入黑暗，只有那株幼苗所在的位置，隐约透出一点绿光。
他不再停留，沿着小路向山林深处走去。
树影越来越密，光线越来越暗。
他拿出一块灵石照亮前方，脚步不停。山路崎岖，但他走得稳。他知道今晚不会回宿舍，也不会在学校待着。
必须找到一个安全又能提供魔气的地方。
就在他穿过一片矮灌木丛时，左手突然碰到一块裸露的岩壁。
石头表面很粗糙，但他摸到了一道刻痕。
他停下，把灵石举近。
那是一个符号。
四个折角组成的闭合图形，和实验楼b3层墙上的一模一样。
他盯着这个符号看了两秒，然后伸手顺着岩壁往两边摸索。
更多刻痕出现在视线中。
一条断续的标记线，沿着山体走势延伸，指向某个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