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掠过护界盟上空时，风里先飘来熟悉的灵气——不是西漠的干燥、南境的湿润，也不是北境的凛冽，是混着灵田草木香的暖，像被晒透的锦缎裹在身上。夜千凝把灵玉盆捧在膝头，潮生草的叶片上还沾着北境未化尽的冰晶碎屑，在护界盟的灵气里慢慢融成细珠，顺着草叶滑进土里，竟让根系又往外冒了半寸淡白须根。“到家啦，你也能好好长了。”他指尖轻轻蹭过草叶，灵气丝顺着指缝飘向下方的盟堡，像早早就想和灵晶墙的光打招呼。
林辰站在船舷边，镇魔剑的剑鞘贴在掌心，还留着北境冰洞的余寒，可一靠近盟堡，剑鞘上的正阳灵纹就慢慢暖起来，金芒比在北境时亮了三分。下方的护界盟越来越清晰——盟堡的灵晶墙是淡金色的，每块灵晶里都映着三域灵脉的虚影，西漠的金光、南境的绿光、北境的蓝光缠在墙里，像三条活过来的丝带；议事厅的顶端飘着朵淡白的灵气云，是盟主召集紧急议事的信号。“看来盟主早等着我们复盘，北境母晶的波动和中境的事，得说细些。”他回头看向凌霜，她正蹲在甲板角落，手里捏着块寒水玉碎片，在上面画着新的阵纹草稿。
“刚在脑子里过了遍反噬灵纹的刻法，要是中境真有噬灵雾，普通净化阵肯定扛不住。”凌霜把碎片塞进布囊，又掏出从三域带回的样本——西漠的通道沙装在小玉盒里，泛着细金微光；南境的灵露藤叶压在锦帕上，还留着淡绿灵气；北境的冰晶碎屑裹在灵晶袋里，没半点融化的迹象。“这些样本等下给盟主和长老们看看，特别是通道沙，里面的跨域灵气能证明三域已经联动了。”
苏清月坐在灵纹垫上，怀里抱着爷爷的旧笔记和三域修复报告，指尖突然顿住——一张泛黄的残图从笔记夹层里滑出来，落在膝头。残图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用墨线画着模糊的灵脉纹路，像条盘绕的龙，最中间的位置有个奇怪的符号：“中”字外面绕着六道灵气纹，每道纹的末端都带着个小光点。“这图之前翻笔记时从没见过。”她把残图凑到灵晶光下，纹路里还残留着极淡的灵气，和议事厅顶端的灵气云气息隐隐呼应，“说不定是中境灵脉的标记，刚好能和全息图对上。”
灵舟刚落在停机坪，盟主的弟子就快步迎上来，手里捧着个雕花木盒，里面是温好的灵泉茶，茶盏边还摆着三块小点心——是夜千凝之前喜欢的灵麦糕。“盟主和六位长老都在议事厅候着，特意让我把三域的灵植样本架摆好了，就等你们带回来的成果呢。”弟子接过凌霜手里的样本盒，引着众人往盟堡里走。
廊道两侧的灵晶墙亮得更甚，三域灵脉的虚影在墙里慢慢流动，西漠的金光蹭过南境的绿光，就会溅起细碎的灵气星子；北境的蓝光缠上金光时，又会凝成小小的冰晶，很快又化在暖里。“你们看！三域的灵气真的在互相碰！”夜千凝指着灵晶墙，潮生草的灵气丝从盆里飘出来，贴在墙上，和虚影里的三道光缠在一起，像要融进墙里，“就是中间空着的地方，看着好别扭，像少了块拼图。”
走进议事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中央的灵玉桌上——桌上铺着张“三界灵脉全息图”，四域灵脉像四支发光的箭，分别指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西、南、北、东三域的箭头都亮得通透，灵气在箭头间慢慢流转；只有中境的箭头是暗的，周围绕着圈淡淡的灰雾，雾里还裹着细小的黑丝，是噬灵雾的气息。
“你们可算回来了！”盟主快步走过来，指着全息图，“自你们修复完南境灵脉芯、北境母晶，三域的灵气联动越来越强，可三界灵脉的总流速只恢复到断脉前的60%，差的40%全卡在中境——这灰雾就是噬灵雾，三百年了，一直没散过。”
苏清月赶紧把报告和残图递上去，指尖点在报告里的流速数据页：“我们在北境监测时就发现了，母晶稳定在60%后，总流速就没再涨过。”她又把残图放在全息图的中境位置，残图上的“中”字符号刚好和暗箭头对齐，“这是从爷爷的笔记里找到的，纹路和中境灵脉的走向对得上，符号说不定是灵源石的位置标记。”
王长老凑过来，老花镜滑到鼻尖，手指轻轻抚过残图上的符号：“三百年前，中境灵脉突然断了，派去的三队护脉者没一个回来。你爷爷当年是第四队的领队，硬是拖着伤回来了，可没等说清中境的情况就重病，只留下几句含糊的话——说中境有‘吞灵气的雾’，测灵玉一进去就黑，连镇魔剑的火都能吞一半。”
林辰握紧镇魔剑，剑尖的正阳灵纹亮了亮，却没像往常那样爆金火——像是感应到了全息图里的噬灵雾，在蓄力。“普通的净化阵能挡住噬灵雾吗？”他看向凌霜，之前在北境对付冰蚀灵纹用的抗寒阵，对付这种能吞灵气的雾恐怕没用。
凌霜走到全息图旁，指尖碰了碰灰雾，立刻缩了回来——指尖上的灵气少了一小块，被雾吞了。“净化阵的灵纹靠灵气驱动，噬灵雾会啃灵纹，反而会让雾更浓。”她从布囊里掏出块空白的寒水玉阵盘，指尖凝出灵气，在盘上画了道扭曲的灵纹，“得用‘反噬灵纹’——让阵盘吸收噬灵雾里的黑丝，再把黑丝转成普通灵气，这样才能在雾里开道。但我需要噬灵雾的样本，不然灵纹的角度刻不准，会反噬我们自己。”
“我有办法！”夜千凝突然抱着灵玉盆挤到前面，把盆放在全息图旁，“潮生草能吞这雾！”话音刚落，潮生草的灵气丝就飘向灰雾，刚碰到雾里的黑丝，就像长了嘴似的，把黑丝缠了过来，慢慢转成淡蓝灵气，草叶也亮得更甚，连根系都往外冒了点新须。
所有人都愣住了——之前没人想过，东海的灵草能克中境的噬灵雾。盟主蹲下来，盯着潮生草的灵气丝，眼里满是惊喜：“这可是个大发现！有潮生草在，你们去中境就多了层保障，就算雾浓，也能靠它开道。”
苏清月赶紧翻爷爷的笔记，手指飞快地划过纸页，终于在最后几页找到一行小字：“中境灵脉核心为‘灵源石’，是三界灵气的源头，噬灵雾从灵源石周围的脉道里冒出来，只要激活灵源石，雾就会散，脉道也能通。”她抬起头，眼里闪着光，“也就是说，我们的目标很明确——找到灵源石，激活它，这样中境灵脉就能通，三界总流速也能补满。”
林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坚定：“那我们就准备去中境探查。凌霜，你尽快刻反噬灵纹阵盘，再做些‘灵气储存晶’——噬灵雾吞灵气快，得多备点存货；苏清月，你再细翻爷爷的笔记，看看有没有中境的路线图，比如入口在哪，有没有需要避开的陷阱；夜千凝，你多培育几盆潮生草，把之前剩下的通道沙、灵露藤灰混在土里，让草的灵气更足些。”
“我现在就去灵田！”夜千凝抱着灵玉盆就往外跑，又突然停住，回头叮嘱，“凌霜姐，记得给我留块小的噬灵雾样本，我想试试混在土里，能不能让潮生草更抗雾！”
凌霜笑着点头，拿起全息图旁的一小块灰雾样本——是盟主之前用灵晶瓶装的，递给苏清月：“你先帮我盯着样本，我去工作室刻阵盘，争取今晚刻好十块，明天一早就能出发。”
苏清月留在议事厅，和盟主、长老们一起翻找中境的旧资料。从三百年前的探查日志，到护脉者的手札，一页页仔细看。“这里有记载！”她突然指着一本泛黄的手札，“中境的入口在‘迷雾林’，林子里的灵气会乱转，容易让人迷路；穿过林子后是‘九曲灵脉道’，道里的脉石会吸灵气，得用灵脉罗盘指路才能走对。”
盟主立刻让人去取灵脉罗盘——是个巴掌大的白玉盘，盘面上刻着四域灵脉的纹路，中境的位置是个浅浅的小坑，坑底还残留着极淡的灵气印记。“这罗盘是你爷爷当年用过的，三百年前从他的遗物里找出来的，一直没敢动。”盟主把罗盘递给林辰，“据说要灵源石的灵气才能激活中境的印记，你们带上，说不定能帮你们找到灵源石的具体位置。”
林辰接过罗盘，指尖碰了碰中境的小坑，罗盘突然微微发烫，坑底的印记亮了下，又暗了下去。“看来还需要灵源石的灵气才能完全激活。”他把罗盘放进怀里，“有总比没有好，至少能辨方向。”
傍晚时，夜千凝抱着五盆潮生草回到议事厅，每盆都用灵玉盆装着，土里混着西漠的通道沙、南境的灵露藤灰，还有一点北境的冰晶碎屑。“我在土里加了三域的东西，草的灵气更足了，刚才试了下，吞黑丝的速度比之前快一倍！”他把盆摆成一圈，潮生草的灵气丝在盆间缠在一起，像织了张淡蓝的网，把全息图里的灰雾都逼退了点。
凌霜也抱着个锦盒回来，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十块反噬灵纹阵盘，阵盘上的淡紫灵纹在灵气里慢慢转，像活的小蛇。“阵盘都刻好了，每块都用灵晶衬了底，能抗三倍的噬灵雾侵蚀。”她又掏出个布袋，里面是二十块灵气储存晶，“这些晶能存三倍的灵气，就算雾吞得快，也够我们用半天的。”
苏清月把画好的路线图铺在全息图旁——是张兽皮卷，上面用灵墨标好了迷雾林的入口、九曲灵脉道的转弯处，还有需要注意的“噬灵沼泽”“灵气乱流区”，每个陷阱旁都画了个小符号，标注着应对方法：沼泽要铺灵晶板，乱流区要开防护阵。“都标清楚了，我们明天先去迷雾林，找到中境入口后，再按路线走，不急着赶路，安全第一。”
盟主看着众人准备得周全，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块“护界令”——令牌是墨玉做的，上面刻着盟主的灵纹，周围绕着四域灵脉的小图案。“这令牌你们拿着，在中境遇到任何危险，都能调用各分站的物资和弟子支援。”他把令牌递给林辰，“中境比之前的三域都危险，一定要量力而行，要是实在没办法，就先退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林辰接过护界令，紧紧握在手里：“谢谢盟主，我们会小心的。”他看向窗外，夜色已经漫进议事厅，灵晶墙的光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五盆潮生草的灵气丝缠在一起，和全息图里的三域灵脉呼应着，像在为明天的旅程攒劲。
夜千凝蹲在潮生草旁，轻轻浇了点灵泉水：“明天就要去中境啦，你们要加油哦，帮我们把雾吃掉，找到灵源石。”草叶晃了晃，灵气丝蹭了蹭他的指尖，像在答应。
凌霜把阵盘和储存晶分装进四个布囊，每个布囊上都绣了个“中”字，方便辨认。苏清月把路线图、残图、旧笔记都收进个防水的锦袋里，贴身放好。林辰则把护界令和灵脉罗盘放在一起，镇魔剑的正阳灵纹在夜里泛着暖光，像在守护着这些要带往中境的东西。
议事厅里很静，只有潮生草的灵气丝轻轻飘动的声音，和全息图里三域灵气流动的微光。中境的灰雾还在全息图上转，噬灵雾的威胁没消失，但护界者们的眼里没有惧色——三域的灵脉已经通了，潮生草能克雾，还有彼此的陪伴，就算中境再危险，他们也会往前走。
三界灵脉的最后一块拼图，就在中境等着他们。
（第六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