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手悬在拉链上方不敢碰。
“它刚才还好好的。”他声音压低，“我收东西从没出过这种事。”
甄尧学蹲下来，笔尖轻点袋面，蓝光一闪而过。他眉头一皱：“有规律脉冲，频率稳定。”
赵宇站在旁边，计算器已经拿在手里，手指在按键上滑动：“信号强度每三秒一次，传输内容不明。如果对方在追踪，最迟两分钟内就能定位到这里。”
王昊急了：“那还不赶紧断了它？万一来的是……”
“断了？”赵宇抬眼，“你确定他们接收端扛得住突然中断？要是触发反向引爆呢？一条街的人都得陪葬。”
甄尧学盯着那袋子：“你的意思是，让它继续发？”
“对。”赵宇点头，“但我不让他们好好收。”他手指一按，计算器屏幕亮起绿光，“金融数学·成本翻倍·定向施加目标，信号回传路径。”
话音落下的瞬间，帆布袋猛地一震，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狠狠撞了一下，紧接着，抖动戛然而止。
甄尧学立刻再测一次，笔尖蓝光扫过，缓缓收笔：“信号断了。”
赵宇合上计算器，语气平静：“对方接收设备至少烧了两颗F级晶核。这笔账，他们得自己认。”
王昊咧嘴：“你这招比炸还狠，省力不说，还能让他们自个儿掏钱买教训。”
甄尧学看着赵宇，眼神变了：“你不是只想算账，你是想把节奏攥在自己手里。”
赵宇没接这话，只是把计算器塞回包里：“异能不能乱用，尤其是这种看不见损耗的。你以为赢了，其实可能已经在输。”
三人沉默了一瞬。
远处摊贩陆续收摊，铁皮卷帘门哗啦落下。
林晓早就走了，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边走边聊。”甄尧学站起身，把笔收进口袋，“这东西不能留在这儿。”
王昊拎起帆布袋，这次没敢往身上背，就提在手里，离身体半尺远。
三人沿着小吃街往实验楼方向走。
“你说救人得分情况？”王昊边走边问，“拿什么算高收益？”
“成功率大于百分之七十，对方战力不超过F级+1，社会影响正面，后续无追责风险。”赵宇说得跟念条款似的，“比如今天这事，你们出手值。但如果是个c级觉醒者抢晶核，周围还有同伙埋伏，成功率不到四成，那就该上报国能局，等支援。”
甄尧学冷笑：“所以你的标准就是，划算才救？”
王昊点了点头，“守财奴。”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宇脚步没停，“我是说，我们得可持续。你今天耗光晶核救一个人，明天另一个地方出事，你没能力去了，算谁的？”
王昊挠头：“可总不能看着人被抢吧？”
“没人说不救。”赵宇翻开那个贴满卡通贴纸的红本子，“我是要建立记录。每次行动，记清楚用了多少晶核、有没有受伤、带来什么后果。时间久了，就能看出哪些地方容易出事，哪些人经常受害，甚至能预测下次事件发生的时间和地点。”
甄尧学忽然停下：“如果下次受害者是你呢？你会等我们算完账再来救你吗？”
赵宇也停下，转头看他：“我会用［成本翻倍］让对方付出十倍代价。但我不会指望别人无条件冲上来，除非他们知道救我是赚的。”
空气静了两秒。
王昊忽然笑了：“你Y的把人情当投资啊？”
“不是投资。”赵宇纠正，“是管理。你们有力量，有技术，但缺系统。我补这块。”
甄尧学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开口：“可以试试。但你要记住，有些账，数字算不清。”
赵宇嘴角微扬：“我知道。所以我才跟你们走这一段。”
说话间，实验楼到了。
玻璃门映着三人身影，背后是街道。
甄尧学伸手推门：“手环给我，带回实验室做频谱分析，看能不能挖出点什么。”
王昊犹豫：“放我袋里最安全，万一又响。”
“不行。”赵宇打断，“收纳只能隔物理接触，这玩意儿得进电磁屏蔽柜，操作也得持证人员来。”
“那你意思是……”
“登记。”赵宇打开红本子，翻到一页空白，“暂存物：黑市改装力场手环一件，代号001，存放责任人：甄尧学；预计处理时限：24小时内提交国能局备案。”
他合上本子：“现在它是正式记录项了。出了事有人兜底，也不会被当成私藏违禁品。”
王昊不语，只是一昧的看着他。
甄尧学也没再反驳，接过帆布袋，直接走向电梯口。
王昊跟了上去
走廊灯光均匀洒下，三人影子并排往前移。
“以后这种事，是不是都得记一笔？”王昊回头问。
“每一件。”赵宇说，“包括谁用了多少晶核，谁承担风险，谁受益。公平才能长久。”
甄尧学按下电梯按钮，金属门缓缓分开。
就在他迈步进去的瞬间，帆布袋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滴！
像是某种设备重启的声音。
甄尧学脚步顿住。
王昊脸色变了：“它……刚才是不是关了？”
赵宇迅速翻开计算器，屏幕刚亮，数据还没跳出。
电梯里的感应灯闪了一下。
门……开始缓慢闭合。
电梯门合了一半，甄尧学抬手挡住光感器，金属板停在半空。
帆布袋贴着墙根躺着，之后再没动静。
王昊盯着袋子，又看看赵宇：“它是不是……诈尸了？”
赵宇已经翻开红本子，笔尖悬在纸面上：“信号中断前0.3秒有微弱回弹，像是备份机制启动。”
甄尧学靠着墙，袖口蹭了点走廊灯灰：“所以现在它不只是个追踪器，还是个定时任务包？”
“可以这么理解。”赵宇合上本子，“但触发条件不明。”
王昊挠头：“那总不能一直放这儿吧？等它自己爆炸？”
“不。”甄尧学低头看他，“你袋子里不是有块从废墟里收的电磁屏蔽板？借我用。”
王昊一拍脑门：“对啊！我忘了这玩意儿还能当锅盖使！”说着拉开收纳袋掏了一阵，拎出一块泛着暗银光泽的薄板，“就剩这点边角料了，够不够？”
甄尧学伸手接过，掂了两下：“裹紧点就行。明天送国能局之前，先让它睡死。”
赵宇看着那块板子：“建议加层绝缘膜，我包里有高分子胶带。”
“行。”甄尧学点头，“你现在就贴，别等半夜它自己爬起来喊爹。”
王昊噗嗤笑出声：“你还真当它是活的？”
“宁可当它是。”甄尧学靠回墙边，“上次见这种黑市改装件，是在燕大东门小吃街，结果呢？差点引来一窝探子。”
空气静了两秒。
赵宇一边撕胶带一边说：“所以咱们得有个规矩，以后缴获的东西，第一时间登记，隔绝处理，不靠个人手感。”
王昊撇嘴：“你是不是就想让我们都听你个瞎记账的？”
“不是听我的。”赵宇把胶带缠好最后一圈，“是让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冒了什么险，值不值。”
甄尧学插话：“他没错。力量用一次少一次，晶核补给又不是大白菜。”
王昊叹气：“好吧好吧，那你以后就是咱们的［后勤总监］了，我做的能量棒你管不管？”
赵宇抬头：“管。而且正好。”
王昊，“(￣_,￣ )”
赵宇从口袋里掏出半根压扁的能量棒，递过去：“这个，太咸。”
王昊瞪眼：“啥？我刚出炉的辣条核桃味！多少人抢着要！”
“咸。”赵宇重复，“钠浓度超标，吃多了脑子发木，影响反应速度。”
“你懂不懂提神？”王昊不服，“我熬夜收拾灾区废墟，全靠这口猛料撑着！一口下去，魂都回来了！”
“那是刺激。”赵宇摇头，“不是效率。根据血糖平稳上升状态下，大脑运算效率提升15%。蜂蜜+燕麦基底比辣条碎更适合持续作战。”
“你背书呢？”王昊翻白眼，“我又不是给你做营养餐！这是应急口粮！能扛饿就行！”
甄尧学突然开口：“你的棒子确实咸。”
王昊转头看他：“啧，连你也叛逆？”
“但我吃完没反胃，说明工艺稳定。”甄尧学语气平静，“赵宇的数据也有道理。我们异能消耗大，补给得科学。”
他顿了顿：“以后你做两种，咸的给我，甜的给他。”
王昊嘴巴张了张，最后憋出一句：“Y的，合着我就给你们私人订制呗？”
“不然呢？”甄尧学反问，“你空间收纳天天路过实验室，顺手塞两根不一样口味的，很难？”
赵宇已经打开红本子，唰唰记录：“新增补给方案：能量棒分口味定制，成本可控，预计能耗优化。备注：咸口供甄尧学，甜口供赵宇，原料由王昊自行采购。”
王昊指着本子：“你妈了个，这个都记？”
“每项支出都要溯源。”赵宇合上本子，“万一哪天审计组查我们物资流向，我说不清谁吃了几根棒子，算谁的？”
甄尧学拍拍王昊肩膀：“别啰嗦了。你做吃的，他算账，我搞研究，分工明确，省得打架。”
王昊嘀咕：“我是厨子兼快递员，你是打手，他是会计……咱们这不像战队，你看像创业小公司。”
“挺好。”甄尧学靠在墙边，“至少账有人记，饭有人做，事有人干。”
赵宇忽然问：“那你负责什么？”
“输出。”甄尧学说得干脆，“还有决策。比如现在。”
他看向赵宇：“你帮我核算推导时的晶核消耗，别让我某天突然脱力倒在实验室。”
又转向王昊：“我以后把手稿放实验楼三楼东侧抽屉，你巡查时顺路看一眼，别让人偷走。”
王昊挺胸：“放心！我的袋子天天来，丢不了！”
“还有。”甄尧学补充，“遇到类似今天这种信号装置，先别急着收，通知赵宇测能耗，我来做屏蔽。”
赵宇点头：“我可以提前建个风险评估表，按F级到c级分类处理流程。”
“行。”甄尧学说，“那就这么定了。”
三人沉默片刻……
走廊灯光均匀洒下，帆布袋静静躺在墙角。
王昊咬了口剩下的能量棒，嘟囔道：“其实也没那么咸吧……”
赵宇瞥他一眼：“你吃习惯了，不代表合理。”
“你们文科生就是事儿多。”王昊嘟囔，“甜咸哪有那么讲究。”
“这不是讲究。”赵宇纠正，“是数据支持下的最优选择。”
“你俩能不能别一开口就跟吵架似的？”甄尧学打断，“一个做饭，一个算账，都是干活的人。吵赢了也没奖金。”
王昊嘿嘿一笑：“那要不要我现在就做个新品尝尝？新配方，五香花生+芝麻酱。”
“先测钠含量。”赵宇立刻说，“我可以帮你建个营养模型。”
“你真是……”王昊翻白眼，“连吃个棒子都要交论文？”
“不交论文。”赵宇认真道，“但得知道吃了会不会拖累团队。”
甄尧学看着两人斗嘴，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弯腰捡起帆布袋，重量沉实，没有异常震动。
“走吧。”
金属门缓缓开启，映出三人身影。
赵宇走在最前，红本子收进包里，手指还搭在计算器边缘。
王昊拎着空收纳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甄尧学手里提着那个被层层包裹的袋子，脚步稳健。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电梯的瞬间。
帆布袋底部，胶带缝隙中，透出一丝极淡的蓝光。
像一颗微型呼吸灯，悄然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