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狠戾：“我不会放过她的，绝对不会……”
正说着，门外传来段氏和黄嬷嬷的低声交谈，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飘进段茉茉耳朵里：“……茉茉这名声算是毁了，以后只能养在府里，可她那身子还得靠侍卫解毒，传出去更丢人……”
“夫人，那鸿哥儿还小，可不能让表小姐的事影响了鸿哥儿……”
“我知道，所以得把茉茉看得紧点，别让她再惹事，等过阵子风头过了，找个偏远的庄子把她送过去，眼不见为净……”
段茉茉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在段氏眼里，她已经成了“眼不见为净”的累赘，连鸿哥儿都比她重要。
听到黄嬷嬷又问，“国公夫人，世子夫人的要求，您怎么想？”
段氏沉默一会儿说道，“瑾哥儿身世存疑，鸿哥儿现在也还只是个庶子……这世孙之位，绝不能落在二房。”
“夫人的意思是……三爷那边……？”
“皇上前几日已下令国公爷回京。等国公爷回京后再说吧……”
段茉茉整颗心全死了。
自己筹谋了这么多年，只落得个送往庄子，儿子还是庶子的结局？
绝对不行！
她自嘲地笑了起来，面目狰狞。
“小姐……”春桃吓得浑身发抖，想劝却不敢开口。
段茉茉缓缓站起身，走到春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了半分往日的娇纵，只剩冰冷的审视：“春桃，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你知道吧？”
春桃慌忙点头：“奴婢……奴婢知道。”
“知道就好。”段茉茉弯腰，捏住春桃的下巴，力道大得让春桃痛呼出声，“记住，我让你做的事，以及我身上的事，一个字都不准往外说，若是敢泄露半句……”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狠绝，“我就让你跟那些侍卫‘快活快活’，再把你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去。”
春桃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绝对不敢说！”
段茉茉松开手，满意地看着春桃恐惧的模样，“先前那醉心散，才用了一半，还有一半去拿来给我。还有，再去药房取些甘草来，多取一些。”
“是……”春桃逃也似地走了。
段茉茉转身走到铜镜前，拿起胭脂，一点点往脸上涂。
她动作缓慢，眼神却越来越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不就是名声吗？没了就没了。不就是身子脏了吗？脏了也能拉着别人一起脏。”
她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甜美，眼底却满是阴鸷的疯狂：“苏奕晴想让我生不如死，我偏要活着，还要活得比她好。言墨涵瘫了，段氏靠不住，那我就靠自己——鸿哥儿是我的儿子，言家的爵位迟早是鸿哥儿的，到时候，整个言家都是我的，苏奕晴算什么东西？”
半个时辰后，她端着糕点和茶水进了段氏的屋子，“姑母，这两日您为了我的事都没睡好。我特意做了糕点和甘草茶来给您，您用了后可以好生睡一会儿。”
段氏点头，“你辛苦了，这几日喝了你煮的甘草茶，确实感觉咳疾好多了。”
她把东西放下，一旁的言玉鸿就扑上来，“表姑姑，我也要吃。”
段茉茉赶紧把言玉鸿抱起来，“这是给祖母止咳安神用的，表姑姑另外给你做红枣糕吃好不好？”
段氏一边拿起糕点一边喝茶，见段茉茉抱着鸿哥儿要出去，不由得问了一句，“你当真不让鸿哥儿去书院吗？”
段茉茉脚步一顿，“再过几日吧。”
自那日言玉瑾遇袭告了几天假后，她就没让言玉鸿跟着言玉瑾去书院了。
她怕哪天不小心连累了鸿哥儿。
果然，昨天不是说言玉瑾又遇袭了？
想到这里，段氏便也没再说话。
……
随后几日，苏奕晴每日都会得到荣安堂那边传来的消息。
“表小姐每日用大量甘草，做糕点、做菜、煮茶水送到国公夫人面前……”
“表小姐今日做了许多糕点，各房都送了,世子爷那里也有……不过，三夫人嫌弃她脏，压根儿就不碰她送的吃食。”
“表小姐国公夫人的每日止咳茶里，甘草也放得比从前多了三倍。还有，她依旧拦着言玉鸿去书院，前日先生派人来问，她还说鸿哥儿身子不适，得再养些日子。”
苏奕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醉心散性烈，更能激发甘草的药性。段茉茉倒是下了些功夫研究毒物。”
“醉心散？！” 夏荷惊得声音都高了些，又赶紧压低，“主子您是说，表小姐在糕点和茶里还掺了醉心散？”
知道段茉茉有行动后，苏奕晴就让夏荷去悄悄弄了点醉心散回来。
她研究后发现这醉心散就是蔓陀罗花粉。
这两者一齐服用，会加重高血压和低血钾症，也会加重心脏的负担。
“上回我们故意让婆子偷了我的手札给她。”苏奕晴说道，“本以为她只是利用甘草的不宜大量多食这一页，却没想到，她居然能把醉心散和甘草配合使用。”
她沉吟片刻说道，“段茉茉想靠这东西控住国公府各房的人，尤其是段氏。说不定……哪一天，段氏就情绪激动发了疯……至于各房的糕点，不过是障眼法，三房吃不吃的她并不在意。”
夏荷听得后背发凉：“那咱们要不要提醒各房？”
“提醒什么？” 苏奕晴摇了摇头，指尖叩了叩桌面，“这出好戏，我们还没看到最后呢。”
她忽然笑了笑，“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世子爷呢？走，我们好心去提醒他！”
几人再次到了疏影院。
言墨涵瘫在床上，听见脚步声近了，眼球艰难地转向门口，就见苏奕晴扶着夏荷的手走进来。
她又来做什么？
他立刻就怒火上涌。
苏奕晴在梨花椅上坐下，将糕点放在床头矮几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油纸，声音像浸了冰的泉水：“世子爷，今日又来跟你说件新鲜事 —— 你那宝贝表妹段茉茉，近来倒是成了府里的‘大忙人’，每日忙着给各房送吃食，尤其是给母亲送的甘草茶，喝得母亲现在离了那茶，就咳得连气都喘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