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坐。”
丧彪走进会议室，声音沉稳。
他环视一圈，目光从一张张穿着笔挺西装的脸上扫过。
整体看去，确实少了往日那种流里流气的散漫，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纪律感和……气势？
他此刻才算真正有点明白了陈启坚持要他们换上这身行头的用意。
这不仅是为了“看起来像公司”，更像是为了气势上压制别人。
能进这间会议室的，都是经过他和其他三位堂主一致选出来，负责四大堂口下的具体事务、相对靠得住的小头目。
“今天叫大家来，就一件事。”
丧彪将手撑在会议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给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带来了压迫感。
“启哥请大家看电影。”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请看电影？
就为这事，把所有头目都叫过来开会？
丧彪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继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指令：
“接下来几天，手头没什么紧要事的，都轮流再去捧场。”
“记住，分散自然点，就像普通观众一样。”
“买票，进场，安静看戏，不准闹事，不准吓到其他客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冷哼道：
“谁要是敢在里面撒野，……哼，后果自负。”
众人心中一凛，连忙应是。
他们大多人并不知道这是在刷票房，
只知道这是“堂口大哥”的命令，要求他们去支持自家大佬投资的电影。
坐在角落的杨永超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陈启这是在用一种体面的方式，把黑钱洗成白花花的票房，同时还能给电影造势。
这已经不是打打杀杀的层面了，这是在玩脑子，教会他们怎么把钱洗白了！
四大堂口虽以丧彪为主，但各堂口权责也很大。
除了人事是四大堂口共同决定之外，其余都是自己负责。
散会后，白眉昌立刻叫来自家堂口的几个得力干将：
新晋升的红棍，掌管先锋队的金毛光；
负责看家护院的护法队黑仔明；以及执行家法的执法队高佬森。
“都听到彪哥的话了？”
白眉昌理了理紧绷的上衣，吩咐道：
“让手底下机灵点、样子老实点的兄弟都安排上，轮流去买票看电影。”
“记住，穿着这身皮，都给我规矩点！”
“谁要是惹事，不用彪哥动手，我第一个收拾他！”
四大堂口唯独他的堂口整天在外打打杀杀，脾气难免大了点，所以白眉昌不得不郑重警告了几句。
“是，昌哥！”
几人齐声应道。
当天，油尖旺、九龙城、观塘……各个影院。
都出现了一群群穿着黑色西装男人，七八个一组，安静地排队买票，然后秩序井然地走进放映厅。
穿西装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们每一个人都神情严肃，不苟言笑，仿佛不是来看喜剧电影，而是来参加什么重要会议。
其他观众见他们衣着整齐，议论道：
“哇，现在连看喜剧片都要这么正式了吗？”
“是不是什么公司集体活动啊？”
“看起来好有派头……”
……
无线行政大楼，总裁办公室。
方一华拿着刚刚汇总上来的票房数据报表，快步走进了邵六叔的办公室。
“一夫。”
邵六叔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慢悠悠地问道：
“怎么样？《开心鬼》的首日票房出来了？”
方一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出来了。首日票房……94万。”
“旗下所有影院，上座率几乎都在七成以上，平均上座率……百分之七十三！”
邵六叔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那双看透了香江几十年风云变幻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多少？”
“94万。”
方一华重复了一遍，声音里也带着一丝梦幻感。
要知道，目前港岛票房的总冠军，是许氏兄弟的《半斤八两》，票房也才853万港币。
而《开心鬼》首日票房就达到了惊人的94万，
几乎相当于《半斤八两》总票房的八分之一！
这不仅是破了单日票房纪录，这简直是在港岛影坛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邵六叔缓缓放下茶杯，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嘉禾那边怎样？”
方一华立刻翻开另一份文件，汇报道：
“嘉禾那边同期上映的是洪斤宝主演的《搏命单刀夺命枪》。”
“目前总票房刚过三百万，今天的单日票房……”
“只有二十二万。我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哈哈哈！”
邵六叔终于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不到一百万的成本，不用两天就能收回成本，还能大赚一笔！”
“这个陈启，真是厉害啊！”
方一华虽然对陈启的观感复杂，但数据摆在眼前，她也不得不点头承认：
“是啊，而且观众反响极其热烈，口碑正在快速发酵。”
“另外……据多家戏院经理反映，还有个很奇怪的现象，”
“今天有很多穿着西装的男士，成群结队地来看这部电影。”
邵六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他摆了摆手，笑道：
“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来买票的，就是我们的客人。”
“票房先别报出去，等两天看看是不是真的情况！”
邵氏已经被嘉禾打压太久了，以至于出现这么大的爆款，邵六叔都是不敢相信的。
等过几天票房真的出来了，在让嘉禾看看反应！
……
戏院，卖票窗口。
“唔该，我买4张《开心鬼》的票，下午两点那场！”
“好的，收您五十元，找您十四元！”
售票员麻利地出票找钱。
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剃着板寸头的男人走到了窗口前。
“你好，给我十张《开心鬼》晚上九点那场的票。”
售票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站着的几个同样打扮的同伴，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
“对不起，先生。晚上八点、九点、十点的场次，都已经全部卖完了。”
她指了指旁边的牌子，上面用红笔写着“满座”两个大字。
“晚上十一点的午夜场，还剩下最后八张，要不要？”
那个西装小弟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金毛光。
金毛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小弟立刻转回头，将一沓钞票拍在柜台上。
“要！全要了！都给我！”
售票员收了钱，将最后八张票递了出去，随即拿起一块写着“今日售罄”的牌子，挂在了窗口。
她拿起话筒，对着排在后面的长队宣布道：
“今天《开心鬼》的电影票已经全部卖完了！午夜场还有一部古装片……”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排队的人群打断了。
“搞什么啊？这才几点就卖完了？”
“谁要看古装片啊！我就要看《开心鬼》！”
“明天！明天我一早就来排队！”
人群中响起一片抱怨和不甘的喧哗声，却也从侧面印证了这部电影此刻无与伦比的火爆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