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十年正月,长安未央宫温室殿。年节的喜庆气氛尚未完全散去,便被一股凝重肃杀的氛围取代。
大司马大将军赵充国班师回朝,带回的不仅是白山黑水尽归汉土的捷报,更有太子刘进那份沉甸甸的奏章——关于慕容延西遁漠南的警讯,以及关闭与漠南诸部(乌桓、丁零等)互市的谏言!
靖难帝刘据端坐御座,面色沉静如水,但眼神深处却翻涌着惊涛骇浪。他早已通过绣衣使者的密报,对漠南局势有所了解。
太子刘进的奏章,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帝国北疆未来的最大隐患!他深知,此议一出,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诸卿!”刘据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子刘进,坐镇辽东,体察北疆,上奏此疏!言漠南诸部,收留鲜卑余孽慕容延,其心叵测!互市之利,反成其壮大之资!养虎遗患!恳请……即刻关闭与漠南诸部所有互市!以绝后患!诸卿……以为如何?”
话音未落,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边贸豪强代言人御史大夫李严痛心疾首地说道: “陛下!万万不可——!!” 李严率先出列,声音激动,“互市!乃祖宗成法!维系边陲安宁之纽带!数十年间,漠南诸部,仰仗我天朝盐铁布帛,方得温饱!虽有零星寇边,然大体相安!今若骤然关闭互市!无异于断其生路!逼其狗急跳墙!乌桓、丁零,控弦之士不下十万!若联合鲜卑余孽,倾巢南下!边关……必遭血洗——!!”
主和派官员大鸿胪卿也连忙附和说道: “陛下!李大夫所言极是!关闭互市,形同宣战!漠南诸部,虽不如昔年匈奴强盛,然其飘忽不定,聚散如风!一旦袭扰,千里边墙,防不胜防!边民何辜?将士何辜?岂能因太子殿下远在辽东之臆测,而轻启边衅,陷黎民于水火——!!”
少府官员从另一个视角剖析道: “陛下!互市……亦为国库重要财源!盐铁专卖,布帛输出,换回良马、皮毛、药材!若关闭互市,国库岁入……恐减一成!军马补充……亦受影响——!!”
保守派勋贵也是认为: “太子殿下……年轻气盛!锐意进取!然……漠北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以安抚为上!徐徐图之!岂能行此……绝户之策——!!”
大司马大将军赵充国不屑地撇了众人一眼道: “陛下!老臣亲历北疆!深知太子殿下所虑,绝非臆测!” 赵充国声如洪钟,压过嘈杂。
“慕容延西遁!非走投无路!乃处心积虑!漠南诸部,收留此獠,其意昭然!互市?哼!盐铁!使其兵甲锋利!布帛茶叶!使其部众安逸!良马交易?更是助其铁骑纵横!此非养虎?何为养虎——!!”
丞相田千秋也连忙附和道: “陛下!老臣附议太子与大将军!漠南诸部,狼子野心!今收鲜卑余孽,如虎添翼!若任其通过互市,积蓄力量!十年之内,必成心腹大患!届时再战,耗费何止百倍?死伤何止万千?长痛不如短痛!当断则断——!!”
大司农桑弘羊: “陛下!国库岁入,岂能只看眼前蝇头小利?” 桑弘羊目光锐利,“东北‘冰原新域’!白山黑水!牧场辽阔!水草丰美!假以时日,所产马匹、皮毛,远胜漠南!互市之利,不过疥癣!而漠南强敌,乃心腹之疾!孰轻孰重?请陛下明察——!!”
北军中郎将任安也虎目圆睁道: “陛下!末将请战!漠南胡虏,有何惧哉?当年卫霍能横扫漠北!今日我大汉雄师,照样踏平漠南!关闭互市?正好!断了他们的念想!敢来寇边?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到他们……跪地求饶——!!”
绣衣使者都指挥使邴吉也道: “陛下!密报!漠南诸部,近年通过互市,大量囤积铁器!私铸刀箭!训练骑射!其首领往来频繁,似有联合之势!慕容延……更在其中上蹿下跳!煽风点火!此乃……山雨欲来风满楼——!!”
朝堂之上,争论激烈!反对者痛陈利害,忧心忡忡;支持者慷慨激昂,力主除患!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空气仿佛凝固,充满了火药味。
刘据始终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他的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赵充国、田千秋、桑弘羊等重臣身上,又停留在绣衣使者都指挥使那冰冷而笃定的眼神上。
终于,他缓缓站起身。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帝身上。
“诸卿之言……朕已尽知!” 刘据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
“太子刘进!坐镇北疆!亲历其境!洞察秋毫!其所奏……非臆测!乃……肺腑之言!深谋远虑——!!”
“赵充国!老成谋国!深知胡虏之性!其所见……非危言耸听!乃……金玉良言——!!”
“绣衣密报!漠南诸部!私蓄铁器!暗通款曲!收留叛逆!其心……已昭然若揭——!!”
“互市?互市——!!” 刘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寒意!
“此非纽带!乃……资敌之粮道——!!”
“此非安抚!乃……养痈之鸩毒——!!”
“朕!岂能坐视?坐视豺狼磨牙!坐视猛虎添翼——?!”
“朕!意已决——!!”
“即日起——!!”
“关闭——!!”
“与漠南乌桓、丁零等所有部族——!!”
“一切互市——!!”
“断绝往来——!!”
“违令者——!!”
“以通敌论处——!!”
“斩立决——!!”
“夷三族——!!”
“此令!昭告天下!晓谕边关——!!”
“诺——!!” 支持关闭互市的朝臣齐声应诺,声震殿宇!反对者面如土色,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