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的空气，在韩清问话落下的那一刻，安静得吓人。
孙小圣的大脑直接宕机，他看看韩清，又看看地上那坨肥硕的熊猫，火眼金睛里写满了问号。
什么孙悟空？什么齐天大圣？
那不是刚才韩清给自己取名时，随口胡编的故事吗？怎么听这口气，跟真事儿似的？
九尾白狐那双勾人的眸子里，也难得露出了和孙小圣同款的迷茫，她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脑子，在这几个人面前，cpU都快烧了。
只有谢星眠，还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只是看向熊猫的眼神里，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全场焦点的虎子，在僵硬了一秒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掉地上的动作。
它慢吞吞翻了个身，用滚圆的屁股对准韩清，然后把大脑袋往暖玉石里一埋，两条后腿还蹬了蹬，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那样子，摆明了就是：我睡着了，啥也没听见，别来沾边。
“猫猫。”
韩清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他往前走了一步。
就这一步，整个竹林的温度好像都降了好几度。
“别装死。”
虎子的屁股纹丝不动，甚至还很配合地打起了呼噜，那演技，浮夸得离谱。
韩清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可以不在乎这个世界的秘密，不在乎深渊，不在乎联盟和炎黄那点破事。
但这件事，不一样。
那不只是一个名字，一个故事，那是刻在另一个世界，几十亿人骨子里的共同记忆，是他回不去的家。
他深吸一口气，念力在指尖悄悄聚集。
他不会真对这懒猫动手，毕竟欠着两次救命的恩情，但这不代表，他不能掀了它的老底。
就在这时，一只温润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了他肩膀上。
一股让人安心的冰雪气息将他包围。
“小家伙，到此为止了。”
谢星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
韩清全身那股冷气一顿，他扭头，对上了院长姐姐那双好像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院长姐姐……”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谢星眠轻轻摇头，目光越过他，落在那个巨大的熊猫屁股上，眼神有些复杂，“它不是不想说，而是现在的你，扛不住那份因果。”
因果？
韩清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世界，比你想的大得多，也危险得多。”谢星眠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等你什么时候，能真正站在这片天的顶上，有资格去掀桌子的时候，你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她顿了顿，话里带上了一丝调侃的笑意：“在那之前，就让这只懒猫，再多快活几年吧。”
说完，她不给韩清再问的机会，手从他肩膀滑到手腕，直接拉着他往别院方向走。
“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韩清被她拉着，回头看了一眼。
那只白色的小鸟“啾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飞到了虎子的屁股上，正用小脑袋一下一下地啄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还是在幸灾乐祸。
韩清心里一动，最终还是散了指尖的念力，任由谢星眠把他带走了。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阳光照在脸上时，韩清睁开了眼。
鼻尖是院长姐姐身上独有的清冷香味，身边是温润的触感。
他稍微歪了歪头，就看到谢星眠安静的睡颜，没了平时的威严和锋利，好看得不像话。
韩清安安静静地看了很久，才小心起身，没吵醒她。
体内的念力，在“神级模板”的自动挂机下，早就满了，甚至比昨天更精纯了一点。
他穿好衣服，悄悄走出别院，想了想，身影一闪，直接出现在了阿紫的住处。
院子里，一道紫色身影正在飞快地闪动，两把短刃在她手里变成了两道死亡旋风，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刺耳的破空声。
韩清瞳孔缩了一下。
“封侯境……巅峰？”
他清楚地感觉到，阿紫身上的气息，离王者境就差临门一脚了。
这才几天不见？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那道死亡旋风瞬间停下。
阿紫现出身形，额头带着细汗，脸颊因为运动泛着红晕，她看到韩清，先是一愣，接着脸一板，收回短刃，冷哼了一声。
“你还知道回来？”
“有点事。”韩清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你的实力……”
“关你屁事！”阿紫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但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别处，“还不是那只懒猫，天天逼我练，还不知道从哪掏出一颗恶心巴拉的珠子，非让我吃下去……”
她嘴里骂骂咧咧，但眼睛深处那点感激，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韩清心里有数了。
看来，那只猫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对了。”阿紫好像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怪怪的，“你最好去后山看看，现在整个学院的女学员都快疯了。”
“疯了？”
“都抢着要去给那只懒猫当‘侍女’呢！”阿紫的语气酸得不行，“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说是在那懒猫身边待着，修炼速度能快好几倍，现在那片竹林都快成圣地了，想进去都得排队摇号！”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那些男学员，一个个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变性。”
韩清听得一愣一愣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家伙，这才多久，那只猫就把自己活成了学院的吉祥物兼移动经验包？
当韩清再次来到后山竹林时，终于亲眼见识到了阿紫口中的“盛况”。
不，比她说的，还要离谱。
只见那块暖玉石上，虎子还是四仰八叉地躺着，但给它按摩的，已经换成了安若瑜。
少女温婉的脸上带着浅笑，白嫩的小手用一种奇妙的节奏，在虎子肥硕的肚皮上按着，每一次落下，都引得虎子发出一阵舒服到骨子里的哼哼声。
“对对对，就是这，若瑜丫头，你这手法，比那群笨手笨脚的小丫头强多了，有前途……”虎子眯着眼，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尾巴还惬意地一摇一摆。
那副欠揍的享受样，看得韩清拳头都硬了。
不远处，孙小圣扛着那根黑漆漆的铁棍，正无聊地捅蚂蚁窝，嘴里嘀嘀咕咕，显然对这种和平日子很不习惯。
而整个竹林最“忙”的，还得是那只巴掌大的肥啾。
小家伙“啾啾啾”地叫着，变成一道白色闪电，在林子里上蹿下跳。
前一秒，它还在虎子的鼻尖上跳舞，啄得虎子直打喷嚏。
下一秒，它又闪电般叼走了安若瑜刚削好的一根紫金竹笋，惹得少女一阵无奈的笑。
再下一秒，它又飞到孙小圣的头顶，想把他那一身金毛当成鸟窝。
整个竹林，鸡飞狗跳，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和活力。
韩清站在竹林边上，看着这吵吵闹闹又无比和谐的一幕，看着安若瑜温柔的侧脸，看着孙小圣无聊打哈欠的样子，看着那只懒猫欠揍的嘴脸……
他眼底那份冰冷和疏远，在不知不觉间，悄悄融化了。
穿越过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或许，院长姐姐说得对。
有些事，不用那么着急。
他脸上的线条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发自内心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