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勒城的这一天与以前的任何一天相比，显得格外的沉闷。
以前哪怕威塞克斯王国的大军逼近，梅勒城内也不曾如此死气沉沉。
某个小队的营地内，一群人左右张望，没看到惹眼的人，这才聚在一起，低声道：“你们说……那个谁不许强\/\/奸女人，是好还是坏？”
有人不屑地道：“当然是坏的！”
“老子一辈子的愿望就是做个贵族老爷，想要玩几个女人就玩几个女人，要是不能玩女人，老子不是白努力了？”
一群人用力点头。
虽然他们丝毫不曾奋斗过，每天得过且过；
虽然奋斗就是为了成为贵族，然后玩女人的言语有好几个男队长大声说过，但是他们丝毫不觉得人生目标就是成为贵族老爷玩女人有什么错。
人生短暂，除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以及玩女人，还有什么？
有人警告道：“嘘！不要被队长听见！”
一群人急忙再次压低了声音，队长是个女的，要是被她听见了，指不定就杀了他们。
一个队员忽然脸色大变：“男队长强\/\/奸女人……你们说，女队长会不会强\/\/奸我呢？”
其余男人深深地看着他，认真道：“就你那模样……下辈子吧。”
一群男人笑闹，附近几个女队员脸上带着笑，心里恨透了世上的男人，男人的脑子里是不是除了女人的身体，就想不出其他东西了？
一个男人仿佛不经意地转身看了一眼女队员们，心中暗暗叹气，不用问也知道那些女队员听到这个带着极端对女性不尊重的笑话会有多么生气。
他身为男性同样不喜欢开带颜色的笑话。
可就像那些女队员听见男性开带颜色的笑话不敢反驳和怒斥，只能赔笑一样，不喜欢带颜色的笑话的男性同样只能赔笑，与一群脑子里只有精虫的垃圾笑闹。
因为男性反驳和怒斥他人也需要勇气和付出代价，男性也需要小团体抱团取暖和遮风避雨。
那男人转回头，继续与一群满脑子精虫的人淫邪地笑。
这个社会好人多，坏人少，但法律和社会就是偏向坏人，约束好人。
真是一个狗屎的社会。
……
另一个角落，一群男人围着篝火，低声聊天。
一个男人问道：“为什么强\/\/奸女人就要凌迟？”
好几个男人对“强\/\/奸女人就要凌迟”同样存在巨大的困惑，完全不理解习以为常的事情怎么就要凌迟了。
另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只有队长强\/\/奸女人才要凌迟，我们平民强\/\/奸女人不算？”
“我听说功高震主，‘强\/\/奸女人’是不是……嗯，那个人找借口清洗队伍？”
一群男人神情立刻严肃了，个个宛如在讨论国家大事，肃穆中透着智慧。
一个男人慢慢地道：“一定是！”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强\/\/奸女人就要凌迟的。”
一群男人重重点头，一切不合理的法律之下一定是“政\/\/治\/\/清\/\/洗”。
一个男人想了想，问道：“那么，我们没权没势，也不是元老，我们强\/\/奸女人是不是就不会被凌迟了？”
一群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都期盼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许久，有人道：“这有什么难得，你们谁去强\/\/奸一个，然后我们不就知道了。”
一群人哈哈大笑，心里打定了主意自己坚决不去强\/\/奸女人。
别说强\/\/奸女人有可能要被凌迟，就是不被凌迟，自己老实了一辈子，眼看有吃有喝，可以合情合理合法地娶妻了，凭什么要去强\/\/奸女人？
……
另一个小队营地中，一群人见瑞彻斯特·怀特经过，热情招呼：“瑞彻斯特·怀特！这里！”
这群人与瑞彻斯特·怀特是在同一个城市被“午夜屠夫”收编的，有“同乡”情谊。
一个男人扯着瑞彻斯特·怀特的衣袖，觍着脸问道：“瑞彻斯特，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说，强\/\/奸女人就要凌迟……”
瑞彻斯特·怀特神情肃穆中带着一丝得意，这是要问强\/\/奸女人为什么犯罪了？
不才正好懂那么一点男女平等，人\/\/权，且遵纪守法，洁身自好，没有做过非法的事情，有足够的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那男人继续道：“……到底强\/\/奸几个女人才凌迟啊？”
瑞彻斯特·怀特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一群人见已经问出了口，一窝蜂地拥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是不是10个以下不算重大强\/\/奸，就不用凌迟？”
“只强\/\/奸9个是不是就只要写检讨就行了？”
“女人强\/\/奸男人怎么算？”
“男人强\/\/奸男人又怎么算？”
“是不是戴套就不算强\/\/奸？”
瑞彻斯特·怀特死死地盯着一群人，脑海中一阵眩晕，厉声道：“来人！”
“通知所有的人，强\/\/奸1个就要凌迟！”
“女人强\/\/奸男人，男人强\/\/奸男人，女人强\/\/奸女人，也要凌迟！”
“不管戴套、戴帽子、穿裤子、穿衣服、喝醉、睡着、迷晕、昏迷、捆绑……统统都算强\/\/奸，然后凌迟！”
一群“同乡”委屈地看着瑞彻斯特·怀特，怎么强\/\/奸1个就要凌迟，太不讲理了！
瑞彻斯特·怀特怒吼：“你有本事学阿三强\/\/奸蜥蜴，老子可以不凌迟你！”
真是受够了这个世界的垃圾！
……
两天后。
城主府内，一大群贵族凑在胡惊弦附近聊天。
一角，小惊年委屈巴巴地做功课，时不时扁嘴愤怒地瞪姐姐一眼，然后被胡惊弦更凶狠地瞪回去。
岑缨缨探头看了一眼小惊年的功课，死死咬住了嘴唇，小惊年的功课竟然是15到30的阿拉伯数字每个字写10遍。
岑缨缨同情地看着小惊年，对一个4岁多的小孩子而言，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小惊年小心翼翼瞅岑缨缨，缨缨姐姐帮我做功课吧。
岑缨缨瞅瞅没注意这边的胡惊弦，悄悄点头，待会就帮你写。
小惊年立马开心了，鬼鬼祟祟地瞅姐姐，对岑缨缨挤眉弄眼，然后坐得笔直，神情认真，仿佛正在专心做作业。
大厅中，路易?德?菲奈斯微笑着对胡惊弦问道：“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一口气处死了287个队长，气魄之大，前所未有。”
一大群贵族用力点头，敬佩地看着胡惊弦，竭尽全力阿谀奉承。
倒也不是全部违心，胡惊弦的小队长总数只有不到350人左右，这是一口气把自己的八成心腹全杀了啊，这种自废武功、自毁江山的愚蠢真是令人崇拜和敬佩。
胡惊弦鼻孔向天：“过奖，过奖，胡某一向气魄巨大。哈哈哈哈。”
路易?德?菲奈斯继续道：“但只怕这种事情还会再次发生。”
他平静地盯着胡惊弦的眼睛，道：“一群微不足道的小队长强\/\/奸女人，起因是两点。”
“其一，那些小队长都是庄园中的佃农甚至农奴出身，属于下等人。”
“一群下等人哪来的道德观念？”
“他们有了权势，就会肆意滥用权势，比所有人更凶狠地将手中小小的权势化为利剑发泄在平民身上。”
一群贵族盯着胡惊弦，重重点头，穷人乍富，比富人凶残百倍。
岑缨缨冷笑，贵族就不凶残？平民的凶残都是模仿的贵族！
路易?德?菲奈斯继续道：“其二，殿下给与小队长的权力太过巨大了。”
“小队长可以肆意斩杀队员，队员的生命掌握在小队长手中，岂能不受小队长胁迫？”
路易?德?菲奈斯微笑道：“我想殿下也知道，不然不会不区分女队员是自愿还是强迫，全部以强\/\/奸处理。”
岑缨缨缓缓点头，小队长的权力确实太大了，大到女队员不肯陪睡，小队长就能合法地杀了对方。
有几个女队员在生命受到胁迫下能够不屈服？
路易?德?菲奈斯打量胡惊弦的神情，继续道：“有此两点理由，只怕殿下今日杀了287个小队长，明日新任命的287个小队长再次强\/\/奸女队员，殿下还要再杀287人。”
胡惊弦淡淡地笑。
路易?德?菲奈斯隐隐觉得不对，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深呼吸，严肃地道：“我向殿下建议，其一，收紧小队长的权力，至少不能有杀人的权力；”
“其二，从更有道德、更仁慈、更习惯接触权力的人中挑选小队长。”
路易?德?菲奈斯认真道：“以前殿下麾下缺乏人手，只能从一群下等人中选择人员。”
“现在殿下掌握梅勒城，梅勒城内所有贵族子弟都是殿下的子民，殿下为什么不从梅勒城内的贵族子弟中挑选人手充实队伍呢？”
一群贵族自信地看着胡惊弦，别的不敢说，像个发情的公猪一样逮着女人就发泄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在贵族子弟身上。
胡惊弦环顾一群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的贵族，笑了：“怎么？这么快就想要架空胡某？”
路易?德?菲奈斯心中一凛，急忙摇头否认：“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我们对你忠心耿耿，以能够为你效劳为荣。”
一群贵族一齐站起，优雅地向胡惊弦鞠躬行礼，然后静悄悄离开。
走出老远，奥德朗家族的人冷冷地道：“菲奈斯，你还不够资格领导所有贵族。”这个蠢货竟然没有听懂胡惊弦公然贬低手下队长们的意图。
其余贵族一齐优雅地对着路易?德?菲奈斯的人笑，机会给你了，可是你却没有抓住。
城主府内，岑缨缨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群贵族的背影，这才对胡惊弦道：“老大，我觉得他们有一点说对了。”
“你不该给小队长这么大的权力。”
胡惊弦苦笑：“我知道啊，我又不是没有看过历史。”
中央台的节目都播了，当年一大群流氓无产阶级对地主的老婆、女儿说，只要陪老子睡，就不清算你。
人性从来都是极其恶劣的，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后，有几人不会变成禽兽？
胡惊弦无奈地道：“但胡某不能收拢小队长杀人的权力。”
利摩日城堡的平民们成为她的“农奴”多久了？
“资深女员工们”跟随她多久了？
其实也就几个月而已。
区区几个月下想要一群在物资贫乏之下，为了生存而毫无道德、不懂秩序和规则的人老实听话训练、种地、在公厕大小便、不成为逃兵、听命令……
除了给予小队长屠杀的权力，还有什么办法？
岑缨缨也叹息。
胡惊弦认真地道：“更糟糕地是，在一群一辈子不曾离开过庄园，一辈子不曾见过庄园外的陌生人，一辈子不曾想过明天的人中，杀鸡骇猴竟然是没用的。”
自从夺取了利摩日城堡后，胡惊弦杀了多少人了？
对胡惊弦不恭敬者杀、列队不听话者杀、对队长不恭敬者杀、训练不认真者杀、随地大小便者杀……
胡惊弦自问在人类历史上杀人的频率和数量超过她的，只怕唯有几个着名的暴君了。
瓦卢瓦王朝的贵族们对待平民肯定没有她杀得多，杀得频繁。
毕竟对贵族们而言，农奴和佃农是不可再生的宝贵资源。
可胡惊弦如此杀戮，这数万人中有多少人尊敬她了？
有多少人懂得秩序和规则了？
只要看一群平民为想要刺杀她的人让开道路，就知道平民们的心中完全没有对她，以及规则的敬畏了。
岑缨缨再次叹息，慢慢地道：“几个月想要人守法，有道德，未免奢求了。”
胡惊弦继续道：“别说几个月了，就是几年，胡某也不信所有人都会守法、有道德底线。”
她冷冷地道：“那些贵族说胡某杀了287个队长毫无作用，明日新提拔的287个队长依然会强\/\/奸女人，他们说对了。”
“胡某杀了287个老队长，287个新队长绝不会以此为戒，只会觉得老队长的死与他毫无关系。”
“人类的记忆只有7秒，刀子不砍在自己的身上，谁都不会觉得杀鸡骇猴与自己有关。”
“不然人类历史上这么多被砍头，被枪毙的坏人，是不是坏人就灭绝了？”
“只要瞧瞧每过几年就严打一次，就知道杀鸡骇猴p用没有。”
岑缨缨皱眉，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等着287个新队长再次强\/\/奸女人，然后再换287个队长吧？”
胡惊弦严肃地道：“一切古代史都是现代史，一切现代史都是古代史。”
“翻看历史，有的是解决千年顽疾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