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强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回到松岗的出租屋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深莞电子城早已收市，白日的喧嚣沉淀为城中村特有的、混杂着家常菜香和市井人声的夜晚氛围。他推开那扇熟悉的、漆皮有些剥落的木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舒欣系着那条洗得发白的碎花围裙，正背对着他，在狭小的灶台前忙碌的身影。电磁炉上炖着汤，咕嘟咕嘟地响着，蒸汽氤氲，模糊了她纤细的轮廓，也温暖了这间略显寒酸的小屋。
一股混合着愧疚、怜爱和骤然放松的情绪涌上林强心头。他轻轻关上门，放下随身携带的、装着芯片样品和资料的背包，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然后，从身后，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环抱住了舒欣的腰，将下巴搁在了她微微单薄的肩膀上。
舒欣的身体先是下意识地微微一僵，随即松弛下来，仿佛认出了这熟悉的怀抱和气息。她没有回头，只是继续用锅铲轻轻搅动着锅里的菜，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回来了？今天这么晚，饭菜都快凉了。”
“嗯，回来了。”林强的声音有些闷，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熟悉的、带着油烟味却依旧清甜的皂角香气，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别做了，剩下的我来。你歇会儿。”他感觉到怀里的身躯似乎比记忆中更清瘦了一些，心头那点愧疚感更深了。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抱过她，很久没有关注过她每天的疲惫。
舒欣轻轻挣了一下，没挣脱，便由他抱着，嘴角却微微弯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就剩个汤和炒个青菜了，马上好。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林强松开她，转而接过她手里的锅铲，动作略显笨拙却坚定，“就是觉得，好久没陪你一起做饭了。”他侧头看着她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灯光下，她眼底的疲惫清晰可见，“以后，我尽量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做。”
舒欣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那点因他连日奔波、心思似乎飘向远方而产生的微涩，悄然融化了一些。她没再坚持，退到一旁，看着林强有些手忙脚乱地翻炒着青菜，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这顿晚饭，吃得格外安静，却也格外温馨。两人都没有提章若英，没有提芯片和客户。林强罕见地没有在吃饭时翻阅资料或者接听业务电话，只是专注地吃着饭，偶尔给舒欣夹一筷子她爱吃的菜。舒欣则细细地说着柜台今天的琐事——哪个老顾客又来下载了新歌，哪个mp3返修后客户很满意……这些曾经是他们共同世界的全部，如今听在林强耳中，竟有种恍如隔世的亲切感。
吃完饭，林强不等舒欣动手，便主动开始收拾碗筷：“今天我来洗碗，你累了一天了。”
舒欣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即眼中漾开暖意，没有拒绝。
看着林强在狭小的洗碗池前略显高大的背影，听着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舒欣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她默默地将桌子擦干净，然后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脸上飞起两抹红晕，声音轻得像羽毛：“身上都是油烟味……我，我去洗澡了。你……一会儿要没事，帮我……搓搓背？”
正在与水龙头搏斗的林强动作一顿，水流声哗哗作响。他转过头，看到舒欣微微低垂着头，耳根都染上了绯色，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羞涩，一丝期待，还有一丝久违的、只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亲昵邀请。他心头一热，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哑声应道：“好。等我洗完碗。”
……
逼仄的卫生间里，热气很快弥漫开来，将小小的空间变得朦胧而私密。林强挤进这方寸之地，舒欣已经背对着他，褪去了衣物，温热的水流打湿了她的长发，沿着光洁的背部曲线蜿蜒而下。氤氲的水汽中，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莹润的光泽，肩胛骨的形状清晰优美。
林强拿起毛巾，蘸湿了热水，轻轻覆上她的背。触手是一片滑腻温润的肌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瞬间的紧绷，随即又缓缓放松下来。他动作有些生涩，却极其认真，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手指偶尔划过她脊柱的凹陷，或肩颈处僵硬的肌肉，能听到她发出极轻极轻的、如同叹息般的嘤咛。
“这里……有点酸。”舒欣小声说，声音在水声中有些模糊。
林强会意，加重了些力道，用指节按揉着她酸胀的肩颈。两人靠得极近，他能闻到她身上被热水蒸腾出的、更浓郁的茉莉香皂的气息，混合着水汽，扑面而来，让他有些眩晕。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掠过她被打湿的、贴在脸颊的黑发，掠过那纤细的脖颈，掠过因为手臂动作而微微凸起的蝴蝶骨……一股熟悉的、压抑许久的燥热，从小腹缓缓升起。
舒欣似乎感觉到了他逐渐粗重的呼吸和变得有些滚烫的指尖，她的身体也微微发热，皮肤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她没有回头，却微微向后，将身体更贴近了他一些。
这个无声的邀请，像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
林强扔下毛巾，双臂从后面环住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湿透的衣物瞬间黏贴在两人之间，隔阂变得微不足道。他低下头，炙热的吻落在她湿漉漉的颈侧，带着不容抗拒的渴望。
“林强……”舒欣仰起头，唤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分不清是水温太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花洒的水流依旧哗哗作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理智。在这个狭小、潮湿、充满沐浴香气的空间里，连日来的疏离、潜伏的焦虑、以及对彼此身体的陌生与渴望，都化作了最原始的本能。
不知是谁先关掉了水龙头。喘息声在突然安静的浴室里显得格外清晰。林强用宽大的浴巾将舒欣包裹住，打横抱起。舒欣惊呼一声，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脖颈，将滚烫的脸埋在他同样湿透的胸口。
从卫生间到卧室的那几步路，仿佛一个仪式。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中村零星的灯光和霓虹招牌的光芒透进来，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他们甚至没有走到床边，就在那张小小的、兼作饭桌的折叠桌旁，林强将舒欣放下，让她坐在桌沿，浴巾散落开来……
（此处省略N字，请读者自行想象）
……
夜深了，出租屋重归寂静。窗外大排档的喧嚣也渐渐平息，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车辆驶过的声音。
舒欣在林强怀中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脸上带着满足而恬静的红晕，嘴角还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林强却有些失眠，他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凝视着怀中人熟睡的容颜，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半干的黑发。
身体的餍足暂时抚平了焦躁，但内心深处，两种力量仍在拉扯。一边是怀中这个给予他温暖、安稳和最初梦想起点的女孩，她的世界简单、具体，充满了烟火气的踏实；另一边，是那个由高交会、章若英、芯片和广阔商机构成的、充满挑战与诱惑的新世界，那里代表着更快的发展、更大的舞台和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可能。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无法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对舒欣，有情义，有责任，也有习惯性的依赖；对那个新世界，有野心，有渴望，更有一种不甘人后的强烈冲动。
“唉……”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将舒欣往怀里又搂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份即将飘远的踏实感。
就在这时，他放在床头柜上的诺基亚手机屏幕，突然微弱地亮了一下，显示有一条新短信进入。在黑暗中，那一点光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