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儿啊，你是许家捡来的娃娃，你还记得你亲生爸妈，记得你以前的家在哪里吗？”
周老婆子一边假装抬手抹泪，一边紧紧观察胖娃子表情。
李翠妮眉头皱起，立刻把小苗儿拉到自己后面，浑身警惕，“小苗儿，家宝，她肯定是拐子！以前莞市那边的小孩就被拐子拐走了！”
李家宝二话不说扯起嗓子就喊，“快来人，这里有拐子想拐小孩！”
周老婆子，“？！”
娃子喊声惊动了厂子门口的人，一大波人朝这边过来，“你是谁！怪模怪样的大白天包着头脸，想拐小孩？！”
周老婆子变了脸色，低头就想跑。
人群里有腿脚快的年轻人疾冲过来一个飞扑把她摁在地上，扯下她的围巾，“还想跑？送你去派出所吃枪子儿！”
周老婆子又急又怒，脸上还火辣辣的臊得慌。
她本来就是悄悄混进来的，现在被人抓个正着，老脸都丢光了。
“干什么！干什么！谁拐小孩了胡说八道！老娘就是来看个热闹，还犯法了？”周老婆子索性撒泼，拍腿哭嚎，“诶哟喂还有没有天理啦！凤凰屯仗势欺人欺负我一个老婆子啊天哪！”
今天来的人里不少榆钱村的，一眼认出了周老婆子，“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磋磨媳妇不给孙女饭吃的周家老婆子。你来凤凰屯干啥？专挑人家好日子出来碍眼哪？”
周老婆子被人群围着，你一句我一句整个场面闹哄哄。
小苗儿站在人群外伸长了脖子也没能瞧清里头情况，还想往人群里钻的时候，后头有人把她提溜住。
“凤清叔，我看不见里面！”小苗儿心急，三姑婆说有八卦不看王八蛋。
沈凤清把她抱起就走，“没啥好看的，脏眼睛。”
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小苗儿不需要知道。
周老婆子敢舞到凤凰屯来，日子还是过得太舒坦了！
眼瞧离热闹越来越远，小苗儿趴在叔叔肩头飞快同后面的李家宝、李翠妮打手势。
李家宝、李翠妮意会，转头就往人群钻。
小苗儿咧嘴：嘻嘻。
她看不着没关系，她有帮手呀。
另边厢工厂厂长办公室里，许耀林跟李水根陪一班子领导开会。
曾文康作为被上头指定的凤凰屯发展负责人，首先开口发言。
“食品厂的总生产指标上面没有指定，不设上限，但是要求我们这边每月至少供应产量的四分之一，包括压缩饼干、其他生产线包装食品以及水质饮品。这是目前的要求，以后还会根据需求情况变动，只增不减。货款一季一结。”
“同时上面也给与相应扶持，减免食品厂一半税收，另外无偿提供食品生产线所需机器设备，配备各类食品制作指导。”
“老村长，许校长，食品厂这边如果有什么要求跟意见可以提出来，我跟上面报告请示，尽力争取。”
许耀林跟李水根对视一眼，想了想，开口道，“每月上供四分之一的产量不是一笔小数，上面的货款能保证及时结清不拖拉吗？提钱挺俗气，但是厂子两千工人辛辛苦苦干活，我们至少要保证能给人发得起工资，工人对工厂有信心、有归属感，才能不把生产落下。”
停了下，许耀林说到另一个重要问题，“还有一个，只要投入生产就免不了竞争，如果厂子遇上恶意打压，上头管不管？”
曾文康毫不犹豫点头应下，拿出份文件，“这是提前拟好的合作合同，可以填上附加条款，双方确认没问题后签字生效。凤凰屯食品厂的重要性不一般，上面对这次合作非常重视，所以绝对不会让厂子吃亏。因为上面更怕厂子这边撂挑子。”
他最后一句话听来像活络气氛的玩笑话，办公室的氛围轻松不少。
但是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这里面不含一点玩笑成分。
如果真让凤凰屯人寒了心撂挑子不干，上面的人恐怕也担不起责。
双方就合同细节逐条讨论，一直到厂子外人群散去清静下来，才总算敲定合作条款，由各自负责人在合同末尾签字盖章。
许耀林回到家已经快天黑了。
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老伴儿脸色难看得很，女儿坐在饭桌边上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只有家里小胖妞一如既往没心没肺，趁外婆跟妈妈不注意，咻咻偷菜吃。
“这是怎么了？”晚饭已经做好，许耀林拉了凳子在老伴边上坐下，低声问。
“今天厂子竣工开业，周家那个老虔婆也来了，还鬼鬼祟祟跑去跟小苗儿说话。那个老东西，一准没憋好屁！”龙佩珍递了碗筷过去，满脸不痛快，“这次亏得翠妮跟家宝机警，喊人把她当拐子抓，要不还不知道她要干啥。”
她当时没在场，要不她非把那老货撕得不敢再来。
许耀林愣了下，先转头对满嘴油光的小孙女道，“小苗儿，你三姑婆家今晚炖筒子骨，一根大棒骨上全是肉——”
小苗儿咻地飞出门，“外公外婆妈妈你们不用等我，我去三姑婆家吃！”
打发了馋嘴娃儿，许耀林才接上老伴的话，笑道，“她来一趟就把你跟燕儿吓着了？你们娘俩也不想想，咱小苗儿是一般人？她想在小苗儿身上打主意，也得她有那个本事。她那把老骨头，能比老李头家的牛角还硬？”
“……”龙佩珍想起来老李头家牛角变直的事了，噗嗤喷笑。
得，她白生一场闷气。
周老婆子敢动小苗儿，包管竖着来横着去。
许燕秋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她差点魔怔了。
女儿如今有自保能力，平时她再看紧点，周老婆子钻不了空子。
“那种人不值得咱气坏自个，你俩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小苗儿啥都不懂，还得反过来担心你们。”许耀林给娘俩一人夹一筷子菜，教育她们，“以后别啥事都摆在脸上，这桌饭菜都放凉了，你俩光杵在这里胡思乱想的，小苗儿都不敢拿筷子吃饭。”
“……”龙佩珍白眼一翻，“那馋丫头是没拿筷子，她直接上手抓，你以为我没看见啊！”
没心没肺的丫头。
没心没肺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