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然后将手轻柔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好的。”
时间悄然流逝,上午九时整,我们一同迈入了校园的大门。此刻,初夏的阳光宛如金色的细沙,透过繁茂的梧桐树叶的缝隙,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这些光影在地面上交织、舞动,仿佛是大自然用光线绘制的一幅抽象画。
与此同时,教学楼里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读书声,宛如天籁之音,在空气中回荡。这声音既显得平静又充满了生机,让人不禁陶醉其中。
毓晴的步伐轻盈而谨慎,仿佛生怕自己的脚步声会打破这片宁静。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扫视着四周,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个新环境的好奇和向往,但同时也夹杂着些许的羞怯和不安。
我注意到她的反应,微笑着向她介绍道:“这里是文学院,我平常就在这里上课。”我抬起手指,指向不远处的一栋红砖建筑,继续说道:“旁边那栋就是图书馆,后面还有一个人工湖,周围的环境非常安静,很适合学习和思考。”
毓晴停下脚步,望着湖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说:“这里真好。”
我带着她参观了教室、图书馆和食堂。每到一处,她都会驻足片刻,像是在确认这里是否真的安全。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时,她忽然说:“嫂子,我想试试在这里看书。”
我从包里取出一本诗集递给她,她接过去,指尖轻轻抚过书页。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她低头阅读的样子格外专注,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恐惧都被暂时隔绝在了书本之外。
中午我们在学校食堂吃了饭。毓晴的胃口似乎好了些,虽然还是吃得不多,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食不下咽。饭后,我们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休息,微风拂过,带来青草的清新气息。
“我想下周就来上课。”毓晴突然说道,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我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慰:“好,我这就去办手续。不过别太勉强自己,我们可以慢慢来。”
她摇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久违的倔强:“我不想再逃避了。”
手续办得出乎意料的顺利。校方在了解情况后,特意安排了心理辅导老师定期关注毓晴的状况。无尘和家里人也都很支持这个决定,爷爷还特意打来电话,嘱咐我要好好照顾毓晴。
转眼到了毓晴正式上课的日子。我陪她走到教室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抱着书本走了进去。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我看见她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认真摊开笔记本。那一刻,她挺直的背影让我想起破土而出的新芽,脆弱却顽强。
下课后,毓晴快步走出教室,脸上带着久违的光彩:“老师讲得真好,同学们也很友善。”
此后的日子里,毓晴渐渐融入了校园生活。她开始主动参加小组讨论,偶尔也会和同学一起去图书馆。虽然她还是不太爱说话,晚上偶尔会被噩梦惊醒,但至少,她眼中那层薄雾正在慢慢消散。
一个月后的傍晚,毓晴抱着一摞书从图书馆回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嫂子,今天我们文学社活动,我朗读了一首诗。”
她难得主动说起学校的事,我赶紧追问:“哪一首?”
“郑愁予的《错误》。”她轻声念道,“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她的声音轻柔而舒缓,在暮色中格外动人。我静静听着,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这时,无尘推门进来,听见她的朗诵,也放轻了脚步。
等她念完,无尘才走上前,将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妈让带来的,她亲手做的桂花糕。”
毓晴的眼睛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纸袋。看着她小口小口吃着点心,满足地眯起眼睛的样子,我和无尘相视一笑。
窗外,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染红了半边天空。毓晴似乎被这美丽的景色所吸引,忽然抬起头,目光落在我和无尘身上,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地飘落在我们的心上:“哥,嫂子,谢谢你们。”
这句话虽然简短,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让我们都不禁一怔。无尘反应过来后,温柔地揉了揉毓晴的头发,轻声说道:“傻丫头,说什么谢呢。”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夜幕渐渐降临。当我经过毓晴的房间时,发现门缝里还透出一丝暖黄的光。我心中一动,轻轻地推开门,生怕打扰到她。
果然,毓晴正伏在书桌前,认真地写着什么。台灯的光晕柔和地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宛如一幅美丽的油画。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是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嫂子,我马上就睡啦。”
我点点头,轻声说:“别太晚了,早点休息。”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卧室。
一进房间,我就看到无尘正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似乎在等我回来。见我进来,他放下书,关切地问道:“毓晴睡了吗?”
我在他身边坐下,微笑着回答:“还在用功呢。看她现在这么努力的样子,我总算能放心一些了。”
无尘听了,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温柔地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照顾毓晴,还要忙家里的事。”
我摇摇头,望向窗外宁静的夜色。月光如水,温柔地洒满庭院。远处传来隐约的虫鸣,为这个平凡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机。
第二天清晨,我被厨房里细微的响动惊醒。推开房门,竟看见毓晴系着围裙在准备早餐。餐桌上摆着温好的牛奶和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她正小心翼翼地将吐司放进烤面包机。
看见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想试着做早餐......”
晨光透过厨房的窗户,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有些伤痛或许永远无法完全愈合,但生命自会找到它继续生长的方式。就像窗台上那盆经过寒冬的茉莉,终于在这个清晨,悄悄绽开了第一朵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