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尸发现了隐藏的神秘图案,这让裴昭雪更加确信案件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然而,凶手的动机、手法依旧成谜。
为今之计,需双管齐下:一方面继续研究那诡异图案和死者肺中异样水藻的来源;另一方面,深入漕工群体,从源头上寻找线索。
翌日,裴昭雪再次来到运河码头,这次她未着官服,仅是一身素雅的常服,带着两名同样便装的精干侍卫,混迹于漕工休息的茶棚酒肆之间。
码头上关于“河神索命”、“水鬼找替身”的传言愈演愈烈,人心惶惶。工头虽竭力弹压,但收效甚微。
裴昭雪注意到,许多漕工在干活时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目光不时瞥向那出事的仓房方向,或是忧心忡忡地望着看似平静的运河水面。
她在一处人较多的茶棚坐下,要了碗粗茶,看似随意地与身旁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风霜皱纹的老漕工搭话:“老丈,看这码头气氛,可是出了什么事?大伙儿似乎都有些不安。”
那老漕工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见裴昭雪气质不凡却不显倨傲,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姑娘是外乡人吧?莫打听,晦气!是河神爷发怒了,收了人去哩!”
“河神发怒?”
裴昭雪故作好奇,“这运河不是好好的吗?朝廷也年年修缮,河神为何发怒?”
老漕工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恐惧与敬畏:“你们年轻人不懂……这运河啊,看着温顺,底下藏着龙王爷呢!前些日子,不是捞上来个什么东西吗?冲撞了龙王爷的水府,这才降下灾祸!”
“捞上来什么东西?”裴昭雪心中一动,追问道。
老漕工却似乎讳莫如深,连连摆手:“不能说,不能说!那是禁忌!触怒了龙王爷,是要倒大霉的!”
他左右看了看,声音更低了,“那两位,就是……就是身上出现了‘水咒’!被龙王爷标记了,逃不掉的!”
“水咒?”裴昭雪立刻联想到死者身上的水波纹印记,“老丈,您说的‘水咒’,是什么样子?”
老漕工脸上恐惧之色更浓,用手指蘸了茶水,在粗糙的木桌上飞快地画了几道蜿蜒的线条,赫然与那水波纹有几分相似!
随即他立刻用袖子擦去,仿佛那是什么极其不祥之物。
“就是这……这是龙王爷的印记!身上出现这个,就是被选中的祭品,迟早要被收回去的!”
“这是从古就有的传说吗?”裴昭雪问。
“也不是……”老漕工眼神有些迷茫,“好像是……三十多年前,那场大洪水之后,才慢慢传开的……唉,那场大水,死了多少人啊,怨气冲天,龙王爷也变了性子咯……”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猛地住了口,无论裴昭雪再怎么问,也只是摇头,不肯再多言。
三十多年前的大洪水?
裴昭雪记起似乎在工部旧档中看到过相关记载,景和朝之前,前朝末年,确实有一场波及数州之地的特大洪水,酿成巨灾。
难道这“河神索命”、“水咒”的传说,与那场旧事有关?
老漕工虽然语焉不详,但透露出的信息却极为关键:
一、码头上近期可能打捞出了某种“禁忌之物”;
二、死者身上的印记被漕工们视为“水咒”,是河神(或龙王爷)的标记;
三、这种观念可能源于三十多年前的一场大洪水。
裴昭雪不动声色地谢过老漕工,留下茶钱,离开了茶棚。
她立刻吩咐侍卫:“去查,最近一个月,运河码头,或者漕运相关人等,是否从河里打捞上什么特别的东西,无论是物件,还是……别的什么。注意保密。”
她站在运河边,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心中疑云密布。
老漕工口中的“禁忌之物”会是什么?与那场旧洪水有何关联?凶手是利用了这民间传说来掩盖罪行,还是这传说本身,就是阴谋的一部分?
“水咒……”她喃喃自语,感觉这运河的波涛之下,不仅隐藏着杀机,更沉淀着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充满血泪的往事。
而这往事,或许正是打开当前迷局的关键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