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连夜赶回京城。
白砚舟被直接送往太医署,由苏九亲自照看,并召集太医署最好的医官进行会诊。
裴昭雪动用郡主特权,调用了内库珍藏的几味吊命续元的珍贵药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白砚舟的性命。
裴昭明则与裴昭雪一同,赶往皇宫,向早已得到消息、仍在御书房等候的皇帝复命。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皇帝听完裴昭雪条理清晰的禀报,从铜钟自鸣、梵文“卍”字标记,到前朝乐律机关、次声波杀人原理,再到净尘僧的真实身份、复仇动机,以及其临终前关于前朝公主遗嗣的惊人之语,面色沉静如水,唯有在听到“前朝公主血脉”及裴昭明可能被牵扯其中时,指尖微微敲击了一下御案。
“如此说来,这连环命案,乃是前朝余孽,借护国寺之地,行复仇与惑乱朝纲之举?”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回陛下,目前证据指向,确实如此。”
裴昭雪恭敬答道,“净尘僧乌蒙,乃前朝公主麾下南疆黑巫部护卫首领,为报当年部落被剿之仇,潜伏寺中二十载,策划了这一切。其利用声波秘术杀人,手段诡异,但其核心装置已被臣等摧毁,其人也已伏诛。”
皇帝目光转向裴昭明:“昭明,此事牵扯到你,你有何话说?”
裴昭明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坦然道:“陛下,臣之身世,臣自会查明。但臣自幼受皇恩浩荡,读书明理,位列朝堂,只知忠君爱国,秉公执法。无论臣之出身为何,此心此志,天地可鉴,绝无二意!若因臣之故,致使朝纲不稳,奸人趁机作乱,臣万死难辞其咎!”
皇帝看着他,良久,缓缓道:“起来吧。朕若疑你,也不会让你身居御史台要职。你与昭雪此次破案有功,揭露前朝余孽阴谋,避免更大祸乱,朕心甚慰。至于你的身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朕会着人暗中查访,你亦不必过于忧心,清者自清。”
“谢陛下信任!”
裴昭明叩首,心中稍安,但那份沉重的疑虑并未完全放下。
皇帝又嘉勉了裴昭雪几句,叮嘱她好生照看白太医,并令刑部依律处理此案后续,对外则统一口径,只说是江湖邪道利用寺中机关作案,避免引起前朝旧事议论,动摇民心。
退出御书房,已是后半夜。
清冷的月光洒在宫墙之间,一片寂静。
危机虽然解除,但两人心中却无多少轻松之感。
白砚舟生死未卜,如同巨石压在心头。
净尘僧留下的关于裴昭明身世的谜团,像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玄鹤卫仅仅露出了冰山一角,其主使者依旧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
还有那无声流淌的暗线,前朝与今朝的皇权暗战,似乎因这次案件,被撕开了一道更大的口子。
“昭雪,我先去太医署看看白兄。” 裴昭明道,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我同去。”
裴昭雪立刻道,她同样心系白砚舟的安危。两人并肩向太医署走去,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虽然沉默,但一种并肩作战、共度时艰的默契,在无声中流淌。
心潮难以平静,前路亦布满迷雾,但至少,他们并非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