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编织者”消散的余烬如同冰冷的灰雪,飘落在死寂的金属平原上。那块被静滞的金属雕塑矗立着,成为这场短暂而激烈遭遇战的无声纪念碑。空气中残留的规则扰动和冰冷意蕴,让死亡守望小队的成员们心头都蒙上了一层寒意。
“它们不是偶然巡逻。”阿尔特斯智库收回力场杖,苍白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它们像是在……清扫航道。这片区域的‘净化’并非随意之举,而是有目的的。”
卡修斯队长蹲下身,用手指抹过地面,那里有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边缘异常平滑的苍白痕迹,仿佛被某种极致低温的能量瞬间切割过。“它们在为某种东西的到来做准备。某种……需要绝对‘干净’环境的东西。”
多克的技术扫描器对准了痕迹,发出细微的滴滴声:“能量残留分析……与法伦提供的‘世界静滞者’方舟能量特征有百分之七十四的相似度,但更加……精炼?像是先锋中的先锋。”
凯尔感受着“饕餮”动力甲传来的、对环境中那冰冷秩序的细微排斥感,以及体内“寂静”线程传来的、更加清晰的预警。他抬起头,望向废船坟场之外那片深邃的、被锈红色尘埃云 partially 遮蔽的星空。
“它们的‘航道’,指向哪里?”凯尔的声音透过面甲,带着金属的共振。
卡修斯站起身,调出数据板,上面显示着凯尔带来的、关于“最终保险库”的模糊坐标。“与我们目标的方向……存在部分重叠。”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寂静之歌”的主力尚未抵达,但其先锋的触角已然开始布局,并且其目标似乎与死亡守望小队不谋而合!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要面对审判庭、机械教和本地兽人的威胁,更将直接与“寂静之歌”这支来自远古的、代表着万物终结的可怕力量,在寻找“最终保险库”的道路上正面碰撞!
“我们的优势在于,”卡修斯冷静地分析,“我们拥有它们未知的情报(来自凯尔),并且我们更小,更灵活。它们在进行大规模‘净化’,必然会留下痕迹,也可能会吸引其他势力的注意。”
“我们必须比它们更快。”阿尔特斯接口道,“在它们的‘航道’完全清理干净,主力抵达之前,找到‘保险库’,获取我们需要的东西,然后离开。”
“但我们需要一艘船。”多克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坚毅号’已经报废,我们不可能靠动力甲横渡虚空。”
提到船,凯尔想起了之前在废船迷宫深处,那台“守望者-德尔塔-七”终端记录的信息片段中,似乎提到过附近星域存在几个可能尚存部分功能的、较小型的“守望者”前哨或后勤站点。这些站点理论上应该配备有用于短途航行的舰船。
他将这个信息分享了出来。
“有具体坐标吗?”卡修斯立刻追问。
凯尔摇了摇头:“终端记录残缺,只有大致星域方位。需要……实地搜寻。”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在当前形势下,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多克,重新校准我们的长距离扫描仪,重点扫描法伦提供的星域方位,寻找任何非自然、非兽人风格的能量信号或结构特征。”卡修斯下令,“阿尔特斯,尝试进行更深层次的亚空间感知,看看能否捕捉到那些前哨可能散发的、独特的‘守望者’灵能印记,哪怕再微弱。”
“是,队长!”
小队再次行动起来,利用找到的相对安全的残骸结构作为临时据点,开始了紧张的搜寻工作。多克的技术仪器全力运转,阿尔特斯闭目凝神,灵能如同最细微的网,撒向遥远的星海。
凯尔则负责警戒,同时也在利用“饕餮”动力甲增强的感知和“观测”能力,辅助扫描。他能感觉到,这套甲胄对能量的敏感度远超普通动力甲,甚至能捕捉到一些多克的仪器和阿尔特斯的灵能都难以察觉的、极其隐晦的空间褶皱或维度残留。
时间在等待和搜寻中缓慢流逝。废土之上,锈红色的天空永恒不变,只有偶尔掠过的、来自远方兽人冲突或未知能量爆发的闪光,提醒着这个世界并未真正死去。
数个标准时后,就在气氛愈发沉闷之时——
“有发现!”多克突然低呼一声,技术军士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七点钟方向,距离约零点三光年,检测到微弱的、规律性的能量脉冲!信号结构……非帝国,非灵族,也非已知异形!能量特征……与法伦手臂和那台终端的数据有百分之十一的相似度!”
几乎同时,阿尔特斯也睁开了眼睛,眼中灵光微闪:“我也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古老、极其内敛的灵能回响,来自同一个方向。感觉……像是沉睡巨人的呼吸。”
有希望!
卡修斯立刻走到多克的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那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信号点。“能判断是什么吗?舰船?还是空间站?”
“信号太弱,无法精确判断。”多克摇头,“但根据能量规模和脉冲模式推测,很可能是一个小型设施,或者……一艘处于低功耗休眠状态的舰船。”
“足够了。”卡修斯当机立断,“标记坐标。我们立刻出发前往该区域。这是我们目前最明确的线索。”
目标锁定,小队不再耽搁。他们收拾好装备,再次潜入钢铁与死亡的迷宫,朝着信号来源的方向艰难跋涉。
一路上,他们更加小心。凯尔那增强的感知多次提前预警,让他们避开了几处疑似被“寂静之歌”先锋“净化”过的区域,那些地方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空无感,连残骸都仿佛失去了所有历史的重量,变得如同模型般虚假。
他们也遭遇了几波小股的、不属于碎骨大王战帮的兽人 scavenger,这些绿皮似乎也被这片区域的异常所吸引,或者在躲避着什么。对于这些零散的威胁,死亡守望小队通常选择隐匿或快速清除,避免引发更大的动静。
经过数日的艰苦穿行(期间依靠戈尔甘赠送的给养补充能量),他们终于抵达了目标星域的边缘。这里已经远离了主要的废船坟场,是一片相对“干净”的星际空间,只有稀疏的小行星和星际尘埃带漂浮其中。
多克的扫描仪信号变得更加清晰,阿尔特斯感知到的灵能回响也明确了许多。
“信号源就在前方那个小型小行星带后面!”多克指着导航屏幕,“能量读数有所上升,它似乎……被我们的接近激活了某种响应机制?”
小队借助小行星的掩护,小心翼翼地靠近。当他们绕过一颗巨大的、布满撞击坑的冰岩小行星时,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见多识广的死亡守望成员,也感到了片刻的失神。
那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布满炮塔和装甲的空间站,也不是风格奇异的异形舰船。
悬浮在虚空中的,是一个极其规则的、直径约五百米的暗色金属圆环。
圆环通体由与凯尔新生手臂材质相似的暗银色金属构成,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可见的接口、舷窗或推进器。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自宇宙诞生之初就存在于彼处,散发着一种超越时代的、冰冷的完美感。圆环的内侧并非空洞,而是流淌着一层如同水银般的、不断微微波动的能量薄膜,映照着远处的星光,显得神秘而深邃。
而那规律的脉冲信号和古老的灵能回响,正是从这个金属圆环的中心散发出来。
“这是……什么?”多克喃喃自语,他的扫描器面对这个造物,大部分读数都变成了乱码或“无法解析”。
阿尔特斯的灵能感知也如同撞上了一堵光滑无比的墙壁,难以深入。“它……在‘看’着我们。”智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卡修斯看向凯尔。在这里,只有凯尔可能与这个明显属于“守望者”的造物建立联系。
凯尔感受着体内“寂静”线程与圆环散发出的能量场产生的清晰共鸣,以及“饕餮”动力甲传来的、一种近乎“敬畏”的细微震颤。他缓缓驱动动力甲,脱离小行星的掩护,向着那个沉默的金属圆环飞去。
随着他的靠近,圆环内侧那水银般的能量薄膜波动得更加明显。当凯尔飞到距离圆环不足百米时,那薄膜的中心突然如同水面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了后面……并非星空,而是一条闪烁着柔和白光的、稳定的空间通道!
通道内部看不到尽头,只有一片纯净的光明。
同时,一段简洁的、直接作用于凯尔意识的信息流从圆环传来:
【识别:统御者遗产继承者(非标准,混合变异)。】
【协议:静默航迹。】
【授权临时访问。目的地:前哨‘微光’(状态:低功耗运行)。】
【警告:能源储备有限。单次通行,无法保证返程。】
静默航迹……这是一个“守望者”的传送门!通往一个名为“微光”的前哨!
凯尔将信息共享给队友。
卡修斯看着那条散发着诱人光芒却又充满未知的通道,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单程票,未知的目的地,有限的能源……风险巨大。
但回头吗?后面是“寂静之歌”逐渐收紧的包围网,是审判庭和机械教的追捕,是绿皮的混乱国度。前方,至少有一线希望。
“我们走。”卡修斯最终做出了决断,声音斩钉截铁,“阿尔特斯,多克,跟上。法伦,你打头阵。”
死亡守望小队,这四名身处绝境的战士,面对着古老的星空与未知的通道,义无反顾地驱动动力甲,飞入了那片柔和的光明之中。
当他们最后一名成员的身影没入通道,那水银般的能量薄膜迅速合拢,金属圆环再次恢复了绝对的静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依旧在虚空中静静悬浮的圆环,证明着一条“静默航迹”刚刚被启用,载着最后的希望与无尽的危险,驶向了命运的下一个节点。
统御之路,踏入星门,迈向未知的前哨“微光”。等待他们的,是拯救世界的钥匙,还是另一个绝望的牢笼?答案,就在通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