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寝室静得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混杂着偶尔响起的咳嗽和喷嚏，在昏暗的光线下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顾屿趴在裴川的书桌上，胳膊垫着额头，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感——他终究没能扛住这间“病毒温箱”的侵袭，高烧如期而至。
额头的温度烫得惊人，他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便迅速缩了回来，像是碰到了滚烫的烙铁。
浑身的肌肉开始酸痛，尤其是腰背和四肢，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传来细密的疼，就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
鼻腔早已被浓稠的鼻涕堵住，只能靠嘴巴呼吸，干燥的空气划过喉咙，带来阵阵干涩的刺痛，让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却引发了一连串的咳嗽。
“咳……咳咳……”
顾屿用手背捂着嘴，尽量压低声音，生怕吵醒床上昏睡的裴川。
咳嗽时，胸腔剧烈起伏，震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擤了擤鼻涕，纸巾上瞬间沾满了黄绿色的黏液，带着淡淡的腥气。
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眼前的书桌、书本都开始旋转、重影，像是置身于颠簸的船上。
他想撑着桌子站起来，却双腿发软，差点摔下去，只能赶紧扶住桌沿，大口喘着气。
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一阵一阵的恶心感往上涌，他强忍着咽了咽口水，将那股想要呕吐的冲动压了下去——他没有力气去卫生间，更不想在这种时候给任何人添麻烦。
窗外的天色泛起鱼肚白，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裴川的床上。
顾屿侧过头，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的身影，裴川的眉头紧紧皱着，额头上的退烧贴已经有些移位，脸色依旧是不正常的绯红。
他想伸手帮裴川调整退烧贴，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里满是焦急和无奈。
肌肉的酸痛越来越剧烈，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胳膊里，喉咙里溢出细碎的呻吟。
冷汗顺着额角、后背往下淌，浸湿了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可那点微薄的暖意根本抵挡不住体内的寒冷，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他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眼的光线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凌晨四点半，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他点开和裴川的聊天框，手指颤抖着，想发一条消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他只是关掉了聊天框，将手机放在桌上，继续趴在那里，默默承受着流感的肆虐。
偶尔，床上的裴川会发出一声梦呓，或是翻个身。
每一次动静，都让顾屿的心瞬间提起来，他屏住呼吸，直到确认裴川只是无意识的动作，才松了口气。
他知道，现在的裴川还需要好好休息，不能被任何事情打扰。
而他自己，只能在这里默默坚持，等天亮，等裴川醒来，或者等自己稍微好一点，再想办法。
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顾屿咳得几乎喘不过气，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他看着床上安稳睡着的裴川，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却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他想起以前自己生病时，裴川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现在，轮到裴川生病了，他自然也要守在这里，哪怕自己也早已被病毒击垮。
晨光渐渐明亮起来，寝室里的咳嗽声依旧没有停歇。
顾屿趴在书桌上，意识渐渐模糊，高烧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
他最后看了一眼裴川的方向，心里默念着“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然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任由流感的浪潮将自己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