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机床厂的订单,像一剂强心针,让整个红星厂都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们自主研发的“红星一号”电主轴,不是一件锁在实验室里的“艺术品”,而是一款真正能被市场认可,能为工厂创造巨大利润的“金疙瘩”。
但李晓宇在庆功会上提出的“从1到100”的量产难题,也像一座大山,压在了所有管理层的心头。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一场关于“招兵买马”的专题会议,在研发部紧急召开。
“人,是决定我们能走多远的核心。我们的研发要扩张,量产要铺开,就必须有源源不断的,最聪明的大脑加入进来。”李晓宇开门见山,随即,他抛出了一套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招聘方案。
“第一,待遇。”他伸出一根手指,“我们这次招聘,只面向全国排名前十的重点工科院校。我给出的薪资标准是:本科生,实习期过后,月薪300元!硕士生,500元!”
“什么?”李建国第一个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晓宇,你没疯吧?现在市里效益最好的国营大厂,给大学生的工资,一个月也才120块!你这直接翻了两三倍!我们……我们能负担得起吗?”
“爸,眼光要放长远。”李晓宇示意他稍安勿躁,“我们用三倍的工资,吸引来的,绝不是三倍的人才,而是三十倍,甚至三百倍的价值!钱教授,您说呢?”
钱秉义教授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没错。人才是最宝贵的资源,尤其是在我们这个行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想让最顶尖的人才,愿意从京城、从沪市,来到我们这个小小的江州,就必须拿出让他们无法拒绝的诚意。”
李晓宇继续抛出他的“王炸”:“第二,住房。所有新入职的大学生,两人一间的技术员公寓。硕士生,一人一间。如果是博士,或者是有突出贡献的,两年之内,厂里给一套三室一厅的家属楼!”
“第三,平台。”他的声音变得激昂起来,“我们要把我们拥有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展示出去!蔡司的三坐标测量仪,国内顶尖的精密实验室,以及‘国家重点技术攻关项目’这块金字招牌!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来到红星厂,不是进工厂当工人,而是成为国家核心技术的研发者!”
这套集“金钱”、“住房”和“理想”于一体的组合拳,彻底镇住了所有人。李建国虽然还在心疼钱,但在钱教授和李晓宇的坚持下,最终还是咬着牙,批准了这个堪称“疯狂”的计划。
在计划制定的同时,一场名为“筑巢”的行动,在厂区内火热地展开了。
李晓宇亲自绘制的,包含了全新研发中心和现代化员工公寓楼的设计蓝图,被送到了市建筑设计院。那充满现代感的设计,让设计院的工程师们惊为天人。在市府的“绿色通道”下,所有审批手续一路绿灯。手握五百万低息贷款的李建国,豪气干云地批下预算,一支专业的施工队,很快就进驻厂区,开始为新大楼打下地基。
与此同时,一个靠近研发部的旧仓库,被彻底清空,一场现代化的改造,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地面被铺上了防静电的环氧地坪漆,墙壁被刷得雪白,一排排崭新的,带有精密仪表的装配台,被安装到位。这里,将是“红星一号”电主轴的第一条恒温恒湿精密装配线。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年代,如何将招聘信息,精准地传递到目标人群耳中,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李晓宇再次展现了他超越时代的思维。他亲自操刀,设计了一份极其精美的招聘宣传手册。手册的封面上,不是工厂的大门,也不是产品的照片,而是一行醒目的大字:“你的未来,价值几何?——红星机械厂,用技术定义价值”。
手册的内容,也一改当时所有企业那呆板、官僚的文风,用极富煽动性的语言,描绘了中国工业母机的未来,以及红星厂在这场伟大变革中所扮演的角色,最后,才附上了那令人无法拒绝的薪资和待遇。
这份宣传手册,被印刷了数百份。随后,钱秉义教授亲自出马,他动用自己几十年来的学术人脉,将这些手册,连同他的一封亲笔推荐信,直接寄往了清华、上交、哈工大、华中科大等十几所国内最顶尖工科院校的机械工程系主任办公室。
几天后,在清华大学的校园里,一张与周围所有通知都格格不入的,设计精美的招聘海报,被贴在了机械工程系的公告栏上。
很快,公告栏前,就围满了即将毕业的,全国最聪明的一群年轻人。
“红星机械厂?没听过啊,江州市的?一个民营小厂?”起初,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屑。
但当他们看到海报上那串数字时,人群中,爆发了一阵巨大的骚动。
“我没看错吧?本科生300块一个月?还给两人一间的公寓?”
“真的假的?比部委直属的研究院,给的待遇还好三倍!”
“你们看这里!‘国家重点技术攻关项目’!他们有德国蔡司的三坐标!我的天,这是真的吗?”
质疑、震惊、渴望、讨论……种种情绪,在人群中迅速发酵。“红星机械厂”,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在短短几天内,成了清华、上交等所有顶尖工科院校应届毕业生中,最热门,也最神秘的一个话题。
雪片般的咨询信件,从全国各地,飞向了红星厂的收发室。
看着眼前这喜人的景象,李晓宇知道,他的“筑巢引凤”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摊开一张全国地图,在上面,圈定了三个城市:京城、沪市、哈市。
“爸,钱教授,”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是时候,让我们亲自去会一会,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