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的身影落在酒楼门前。
他抬手抚了抚掀起的衣摆，抬眼望向门楣上那块鎏金招牌，闻香阁。
闻到楼内飘出的肉香与酒气，果然很香。
“客官您慢用。”
店小二肩上搭着雪白抹布，弓着腰将一盘切得匀匀整整的肴肉放在桌上。
邻桌客人立刻探过身来，筷子在半空顿了顿，惊叹道：
“哇，闻香阁果然不一样，这刀工真的是整整齐齐。”
“这位客官好眼力！”小二直起身，胸脯挺得老高，嗓门亮得能穿透喧嚣：
“咱们这别的不说，单论刀工，在整个东阳府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您慢用，小的先忙去了。”
话音未落，眼角余光瞥见大步流星闯进来的陈斌。
“这位客官里面请——”小二的招呼声卡在喉咙里，眼珠子突然瞪得像铜铃。
他瞅见陈斌右手拎着的分明是颗人头，血水正、滴滴答答落在地砖上。
“你……”小二喉结剧烈滚动，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声音卡在喉咙里咳了出来：
“这位客官，我们这里……不收这个！”
话音刚落，原本喧闹的酒楼骤然安静。
啃肉的客人忘了咀嚼，端酒的书生僵在半空，连后厨传来的切菜声都戛然而止。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射向陈斌，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陈斌盯着面无人色的小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腰间的镇魔刀不知何时已出鞘，寒光一闪的瞬间，竟没带起半点风声。
店小二的脑袋抛飞向穹顶，发髻散开的青丝在空中划过诡异的弧线。
噗嗤——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雕花的房梁上，溅在地上泼了一地。
那颗脑袋在空中转了两圈，“咕噜”一声掉在小二自己端的菜盘子里。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重重向后倒去，血浆漫了一地。
【斩杀一名聚气境武者，获得功德：17，剩余功德：758。】
短暂的死寂后，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陈斌抬手将手中的人头丢在地上，看着它在地砖上滚出老远，留下蜿蜒的血痕。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寒刃般扫过全场，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镇魔司办案，无关人等、不想死的，立刻走。”
仿佛有人点燃了炸药桶，整个酒楼瞬间炸开了锅。
“哇——！”
翻桌声、碗碟碎裂声、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混作一团，人群像受惊的鸟兽般朝门口涌去。
“喂，你们没给钱呢！”
“快跑啊！”
“杀人了！镇魔司杀人了！”
“是屠杀啊！”
慌乱的人群从陈斌两侧奔过，却没人敢靠近他三尺之内。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坐满百余人的酒楼便空得只剩满地狼藉。
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锦缎马褂、戴着瓜皮帽的胖子陪着笑走下来。
他刚瞥见地上的惨状，脸上的肥肉猛地一抖，赶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咽了口唾沫后快步上前。
他弓着腰赔笑道：
“这位大人，小的是这闻香阁的掌柜，楼上雅间清净，您这边坐这边坐！”
掌柜的伸手想去扶陈斌，对方却纹丝不动，漆黑的眸子像深潭般盯着他，看得他后颈直冒凉气。
掌柜的见他不为所动，嘴角的笑容僵了僵，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呃！不知我们闻香阁犯了什么法，您尽管吩咐，我们一定配合！”
“我要找人。”陈斌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找谁？”掌柜的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追问，指尖紧张地绞着衣角。
陈斌的目光扫过掌柜头顶那抹淡淡的红名，淡淡道：“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
掌柜的偷偷松了口气。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点头哈腰道：
“是是是，大人您要找什么人，小的要是知道，定当禀报。”
陈斌扫视一眼所有人：
“你们的人都在这儿了？”
“还有还有，很多伙计在楼上和后厨忙活呢。”掌柜的连忙解释，生怕漏了什么。
“都找出来吧。”陈斌抬脚迈过地上的尸体，在刚刚那桌客人留下的空位坐下。
盘子里的肴肉切得薄厚相当，整整齐齐地斜码着，旁边的粗瓷碗里还有小半盏茶水。
他拿起筷筒里的竹筷，夹起一块肴肉在茶水里浸了浸，看着油脂渐渐化开，这才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荤茶肴肉，很不错的刀工。”
他细细品味着肉香与茶香的交融，点了点头，“这味道也不错。”
肉香裹着茶的清香，不会太腻，很棒。
咽下口中的食物，陈斌抬眼看向还僵在原地的掌柜，眉梢微挑：
“怎么，你要包庇罪犯？”
“不敢，不敢！”掌柜的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躬身作揖，转头朝后厨方向扯着嗓子喊道：
“快，都给我出来！楼上的、后院的、后厨的，通通下来！给这位官爷掌掌眼！”
“是！”
几秒钟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十几个穿着围裙、戴着头巾的伙计涌了出来，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
掌柜的眉头一皱，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怎么都站在那么远？还不过来给这位官爷掌掌眼？”
“是！”
人群像被驱赶的羊群般围拢过来，里里外外围了陈斌三圈，密密麻麻站了二十三个人。
陈斌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五个开脉境的是厨子和掌柜；十一个聚气境的是小二和跑堂；剩下七个淬体境的是扫地小厮和洗菜杂役。
他们每个人头顶都顶着红名。
陈斌吃完最后一块肴肉，将筷子轻轻放在空盘边，抬眼问道：“都在这里了？”
“是的是的，店里的人都在这儿了。”掌柜的连忙点头。
“那地下室的四个人呢？”
陈斌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像两把尖刀刺向掌柜：
“怎么不一起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