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安眯起眼：“陆南星？”
陆南星连行李也没管，扔在地上后就几步快走到周知聿的跟前，手臂一挡直接把男人护在自己身后。
那双漂亮的眼睛怒目而视着周恒安。
“周恒安，你早就被周爷爷从周家的族谱里除名了！你当初做过的那些破事儿还要我一一抖落出来吗？”
都是周家的人，身上流的都是周家的血，周恒安和周知聿一样从小都是被周老爷子教育着长大的，可一个在成年后就被直接从族谱除名了，一个却能继承周家，继承集团。
“你是周爷爷的老来子，亲生骨肉，周知聿和周爷爷还隔着一层关系，为什么周爷爷宁愿让他继承周家都不愿意让你来，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陆南星看着他，瘦削的身体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大气场。
在那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到了他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看他，包括周知聿。
刚才一直低着头的男人在青年的庇护下终于抬起了头，冷然的目光在仰视着那道背影时而沾上了隐晦的温度。
他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挡在他跟前的手。
陆南星注意到身后人的动作，就从他身前退到一旁，任由着他握紧自己的手，抬眸冷着脸看向周恒安。
“周恒安，你的那点破事我可是知道的很清楚，如果你再不走，我不介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你重新抖落一遍！”
他说着，唇角反倒勾起了一个冷笑。
“反正你自己也不嫌丢人，我当然就更无所谓了！”
周恒安脸上的表情变了：“你！……”
“哼！”
他冷哼了一声，一脚踹开面前的茶几，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一起走多久！”
“不劳你费心，在你没闭眼之前我们俩都会在一起的。”
陆南星毫不客气地说。
周恒安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最后还是走了。
客厅里的气氛渐渐放松了许多，李叔捡起了一开始被青年扔下的行李箱，也有佣人慢慢收拾起了刚才被周恒安弄乱的客厅。
陆南星握紧周知聿的手，先看了一眼男人的脸，眼下青黑重的很，显然是这段时间都没能好好休息过了。
他皱了皱眉，抬手抚过那片青黑，轻声地抱怨：“要是我不回来，你就要坐在那任他骂吗？干嘛不反击？”
周知聿没说话。
在青年的询问声中，他慢慢地敛下了眼眸，微侧过一点头，脸颊轻轻蹭着青年的掌心。
“……看看你的黑眼圈，难看死了。”
陆南星有点心疼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周知聿这样脆弱又疲惫的模样。
“你早该给我打电话的，如果不是在网上看到消息，你还想瞒我多久？”
“对不起。”
周知聿的声音很低。
他低着头，似乎是不敢去看陆南星的眼睛，双手小心地捧住青年的手腕。
“我只是……不想打扰你。”
“我很想你。”
陆南星刚才升起的那一点火气就这样被浇灭了。
他叹了口气，皱着眉，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又想起些什么，回神过来看向李叔。
“李叔，也到要发工资的时间了吧？你等会儿来找我拿张卡，别墅里有要走的不用留，工资都结清，然后再招几个替位的。”
“以后佣人们的工资从我这儿走，不拖不欠，不会少他们的。”
李叔微微弓腰：“好的，夫人。”
交代完李叔，陆南星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对方还是那样一副低垂着头的姿态，从前挺拔的脊背并未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弯曲，可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无助与脆弱的气息却又在此刻无所遁形。
现在的他应该不会想留在佣人跟前了。
陆南星突然意识到，于是伸手按上轮椅的扶手，放轻了语调：“我们先回房间去休息吧。”
男人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陆南星推着他上了楼梯，回到房间后把人推到有阳光能照到的地方，自己也拉了个椅子坐下。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偷偷瞄着男人的脸色，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周知聿更好。
或许周知聿也不需要他的安慰，而是需要一个可以独处，冷静的空间？
“周知聿。”
他想了想，决定直接问。
“你想我留在这里陪你吗？”
周知聿点点头，陆南星就也点点头，挪着凳子到他身边来。
男人主动地牵上了陆南星的手，五指都插入指缝慢慢地握紧。
温暖的阳光渐渐软化那份寂寥的温度。
周知聿握紧了陆南星的手，脑海中却控制不住地在想那些并不好的可能。
他忍不住地想，这一次的破产消息，陆南星会因此而跟他离婚吗？
陆南星会觉得他很没用吗？
陆南星会像周恒安说的那样，开始慢慢厌烦他的存在，出去找个更贴心的情人，又或者寻找到一个新的可以庇护他的人吗？
会吗？
他们的开始也只是陆南星为了寻求庇护而作出的选择，现在他也许无法再护着对方了，那……
陆南星会选择和他离婚吗？
陆南星为什么不说话？是在考虑该怎么和他说吗？
周知聿垂着眸，已经紧紧扣住了那只手。
微微侧头，余光隐晦地望向青年的方向，青年似乎也在考虑着什么，眉眼间的情绪凝重。
许久之后。
陆南星慢慢抬眸，却意外对上了周知聿的眼神，脑海中一怔，下一秒，两人便异口同声道。
周知聿：“你想离婚吗？”
陆南星：“你都破产了。”
“……”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周知聿几乎可以预料到陆南星接下去的那句话了。
他已经破产了。
所以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陆南星是想这么说吗？
周知聿不知道，他的一颗心几乎都坠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