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里，气氛紧张而肃穆。
刘陪阳站在巨大的全息沙盘前，无数的数据流在他的眼前闪过。整个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报告，‘龙穴’渗透小队已进入预定空域，正在接近蓝方第一道防空识别区。”
“‘战争大脑’启动电磁伪装和航线动态规划，开始引导渗透。”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虚拟战场中，先生女儿带领着她的小队，坐在飞行器的机舱里，感受着轻微的颠簸。她的面前，同样有一个战术平板，显示着“战争大脑”传来的实时战场信息。
看着屏幕上那条由系统规划出的、在蓝方密不透风的雷达网中蜿蜒穿行的绿色安全航线，她的心里，却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太完美了。
这条航线，完美得就像一个艺术品，它精准地利用了每一个雷达的扫描间隙和地形的遮蔽，理论上，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但正是这种完美，让她感到了不安。
她想起了那份关于刘陪阳的“黑材料”。
他真的会毫无保留地，把“战争大脑”最核心的运算能力，分享给“龙穴”吗？
他会不会，在这条完美的航线上，隐藏着一个陷阱？一个用来测试“龙穴”极限，甚至故意让“龙穴”出丑的陷阱？
这种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
“指挥官，我们即将进入‘暴风眼’区域，这是蓝方防空火力最密集的区域。根据‘大脑’的规划，我们需要在三秒钟内，完成一次极限的贴地飞行，才能避开对方的相控阵雷达。”副驾驶提醒道。
先生女儿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警告，咬了咬牙。
她不能把所有队员的“性命”，都赌在刘陪阳那捉摸不定的心思上。
“放弃A方案。”她突然下令。
“什么？”副驾驶愣住了，“指挥官，A方案是‘大脑’计算出的唯一安全路径！”
“执行b方案！”先生女儿的语气不容置喙，“启动我们自己的‘灵狐’电子干扰系统，进行强行突防！我不相信，离了他的‘战争大脑’，我们‘龙穴’就寸步难行！”
“可是，指挥官，‘灵狐’系统会对‘大脑’的电磁伪装产生干扰，我们的位置很可能会暴露！”
“执行命令！”
“是！”
……
“警报！‘龙穴’小队偏离预定航线！”
“警报！检测到不明强电磁干扰，我方电磁伪装失效！”
“‘龙穴’小队位置已暴露！蓝方三套防空系统已将其锁定！”
指挥中心里，刺耳的警报声响成一片。
刘陪阳看着全息沙盘上，那个代表“龙穴”小队的光点，突然脱离了安全的绿色航线，一头扎进了代表着死亡的红色区域，他的拳头，猛地攥紧了。
“搞什么鬼！”陶海在一旁气得大骂，“这娘们疯了吗？这不是找死吗？！”
刘陪阳没有说话，他立刻接通了与先生女儿的紧急通讯。
“先生女儿！你到底在干什么？！立刻返回预定航线！你已经暴露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通讯器里，传来先生女儿冰冷而固执的声音：“我说了，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刘司令，管好你的电脑就行了。”
“你……”
刘陪阳的话还没说完，沙盘上，数十个代表着防空导弹的光点，已经从四面八方，朝着“龙穴”小队扑了过去。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在虚拟战场中回荡。
代表着“龙穴”小队的光点，在密集的火力覆盖下，闪烁了几下，最终，变成了代表着“被摧毁”的灰色。
渗透任务，失败。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想到，被寄予厚望的王牌联手，竟然会以这样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草草收场。
演练，被紧急叫停。
半个小时后，在基地的最高级别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龙王、副主席，以及所有前来观摩的军委首长，脸色都很难看。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龙王的声音，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报告首长！”先生女儿站了起来，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高傲的表情。“我认为，是‘战争大脑’的指挥系统，存在重大缺陷！”
“它提供的信息，过于理想化，脱离实战。并且，在关键时刻，它的电磁伪装系统突然失效，直接导致了我们的暴露和任务失败。我怀疑，该系统存在我们未知的漏洞，或者……被人为植入了错误指令。”
她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刘陪阳。
“一派胡言！”陶海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先生女儿骂道，“明明是你自己不听指挥，擅自脱离安全航线！现在还倒打一耙？！”
“陶海！坐下！”刘陪阳喝止了他。
他站起身，平静地看着先生女儿，眼神里，是深深的失望。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错误。
“报告首长。”刘陪阳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战争大脑’的所有运行数据，都已经被完整记录。电磁伪装系统为什么会失效，‘龙穴’小队为什么会暴露，只要调出数据回放一看，便一目了然。”
“我申请，立刻进行技术复盘。”
他的话，让先生女儿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即将失控的时候。
一直坐在角落里，扮演着“协调员”角色的周文海，站了起来。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虑和担忧，对着两位主官和在座的首长们说道：
“首长，将军，请息怒！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演练失败，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我认为，问题的根源，可能还是在于我们两支部队的协同磨合不够。‘战争大脑’是一个全新的事物，‘龙穴’的同志们对它产生疑虑，也是可以理解的。”
“作为委员会的秘书，我建议，由我牵头，组织一个技术协调小组，深入到‘战争大脑’的核心系统里，和‘龙穴’的技术专家一起，对数据接口和指挥逻辑，进行一次彻底的梳理和优化。”
“我们必须确保，‘大脑’输出的每一条指令，都能得到一线作战部队百分之百的信任。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
周文海的话，说得情真意切，合情合理。
既给了先生女儿台阶下，也指出了问题的“根本所在”。
龙王和几位首长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提议很稳妥。
“好，就这么办！”龙王一锤定音，“周文海同志，这件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我给你最高的权限，务必在一个星期内，解决这个问题！”
“是！保证完成任务！”
周文海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