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山自毁留下的焦黑痕迹,如同一个不详的烙印,刻在冰风谷每一个雪灵族人的心头,也沉甸甸地压在姜小鱼等人心上。那声“尊者苏醒”、“钥匙齐聚”的遗言,更像是一道催命符,预示着北境的局势已到了千钧一发的边缘。
“必须尽快找到‘钥匙’的线索,绝不能让幽冥宗得逞!”冰砾族长脸色铁青,强压下族人内乱带来的悲痛,立刻下令彻底清查岩山及其党羽在冰风谷内可能留下的所有痕迹。
墨临、姜小鱼等人也加入其中。玄玑长老仔细检查谷内被破坏和篡改的阵法节点,试图从中找出与“钥匙”或幽冥宗计划相关的蛛丝马迹。影刹长老则如同幽灵,搜寻着每一个可能隐藏秘密的角落。
姜小鱼再次运转阴阳瞳,配合功德金身的感知,如同一个精密的能量探测器,扫过谷内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冰屋。在阴阳瞳的视野下,那些残留的、细微的幽冥死气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清晰可辨。她顺着这些死气残留最浓郁的方向追溯,最终,目光落在了谷地中央,那座刚刚爆发过净化之力的祭坛上。
祭坛由万年玄冰垒砌而成,表面刻满了雪灵族古老的图腾。此刻,祭坛上还残留着冰砾族长引动冰脉之灵后散发的纯净寒气,但在阴阳瞳的视野中,姜小鱼却发现在祭坛核心、那枚作为力量源头的冰核下方,有一小片区域的能量流转,与其他地方有着极其细微的不协调。
那并非幽冥死气,而是一种……更加隐晦、更加内敛的空间波动印记,仿佛一个被巧妙伪装起来的“锁孔”。
“这里有问题!”姜小鱼立刻指向那片区域。
墨临和冰砾族长迅速上前。冰砾族长仔细感知后,脸色微变:“这是……一种极其高明的空间标记,与我族冰核之力同源,却又被巧妙地扭曲了性质,若非姜小友洞察入微,几乎无法察觉!”
他尝试着以自身灵力与冰核沟通,去触碰那个“锁孔”。冰核微微一颤,散发出更加浓郁的寒气,但那个“锁孔”却毫无反应。
“需要特定的‘钥匙’,或者……对应的法则之力才能开启。”冰砾族长沉声道。
特定的法则之力?姜小鱼心中一动,走上前,将魂力缓缓探出,并非强行冲击,而是尝试着将自身地府权限中蕴含的“秩序”气息,与功德金身的净化之力融合,小心翼翼地覆盖向那个“锁孔”。
就在她的力量触及“锁孔”的瞬间——
“嗡!”
祭坛上的冰核骤然亮起!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极寒意念,顺着姜小鱼的力量,反向涌入了她的魂体!与此同时,她魂体内那得自雪灵族馈赠的冰核本源,也与之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无数破碎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她的意识!
她“看”到了……万载之前的葬神之眼,并非如今这般死寂冰封,而是流淌着一种银灰色的、如同液态时光般的奇异能量!
她“看”到了……四枚形态各异、却散发着同源极寒气息的“钥匙”虚影!其中一枚,赫然是菱形冰晶状,与她魂体内的冰核本源一般无二!另外三枚,分别是: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苍白火焰,一截如同虬龙盘绕的漆黑枯藤,以及一颗……缓缓搏动的、暗红色的心脏!
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由冰雪构成的祭坛虚影,悬浮在葬神之眼的核心上空,四枚“钥匙”分置四方,正缓缓向中心汇聚……
她还“看”到了……一个背影,孤独地屹立在祭坛之前,其脚下,倒着无数奇形怪状的尸骸,有雪灵族,有妖族,甚至还有……身披残破幽冥官袍的身影!那背影缓缓回头,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眸子,冰冷、疲惫,却又带着守护某种事物的决绝……那眼神,竟与她在转轮地宫感受过的转轮王残魂,有几分神似!
信息洪流戛然而止。
姜小鱼踉跄后退,魂体光芒剧烈闪烁,消化着这庞大而惊人的信息。四枚钥匙!雪灵族冰核竟是其中之一!那祭坛,那背影……难道就是岩山口中的“尊者”?还是……别的什么存在?
“你看到了什么?”墨临扶住她,沉声问道。
姜小鱼深吸一口气,将看到的四枚钥匙形态、那冰雪祭坛以及模糊背影的信息,快速分享给众人。
“四枚钥匙……雪灵族冰核是其一……”冰砾族长喃喃自语,脸色变幻,“另外三枚……那苍白火焰,莫非是早已绝迹的‘寂灭冰炎’?那漆黑枯藤,像是传说中的‘噬魂鬼藤’?还有那颗心脏……难道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脸色瞬间煞白,没有再说下去。
“那祭坛和背影呢?”墨临追问。
姜小鱼摇头:“看不真切,但感觉……非常古老,非常强大,而且,似乎与葬神之眼本身,以及……地府,有着某种关联。”
线索似乎更多了,但谜团也更深了。四枚钥匙,幽冥宗显然在搜集它们,目的是启动那冰雪祭坛,接引或唤醒所谓的“尊者”?而那个背影,是敌是友?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幽冥宗集齐钥匙!”墨临斩钉截铁道,“冰砾族长,可知另外三枚钥匙可能的下落?”
冰砾族长稳了稳心神,道:“寂灭冰炎,据古籍记载,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北境极北的‘永冻深渊’,那里是连我族都不敢深入的绝对死地。噬魂鬼藤……据说生长在阴阳交界、死气最浓郁之地,或许……与幽冥有关。至于那颗心脏……”他顿了顿,声音干涩,“我曾在一部极其古老的族史残卷中看到过只言片语,似乎被称为‘万妖祖心’,与上古妖皇有关,早已失落无数岁月……”
永冻深渊?阴阳交界?万妖祖心?
每一个地方都堪称绝境,每一个目标都虚无缥缈。
压力如同北境的风雪,冰冷而沉重。
“先从相对明确的入手。”墨临做出决断,“永冻深渊虽险,但至少有明确地点。冰砾族长,麻烦你提供永冻深渊的详细情报和地图。我们即刻出发。”
“不可!”冰砾族长连忙阻止,“永冻深渊绝非善地!其内不仅有无尽玄冰和空间裂缝,更孕育着各种适应了绝对死寂环境的恐怖存在,甚至传说有上古冰妖沉睡其中!化神修士踏入,亦有陨落之危!你们状态未复,贸然前往,太过凶险!”
“我们没有时间了。”墨临眼神坚定,“幽冥宗的动作比我们更快,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就在这时,一名雪灵族战士匆匆来报:“族长,我们在清理岩山居所时,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密室,里面……有近期使用过的传讯阵法痕迹,还有这个……”战士递上一块残留着微弱空间波动的破碎玉片。
玄玑长老接过玉片,仔细探查后,脸色凝重:“是超远距离定向传讯阵的残留物,另一端的坐标……指向西北方向,距离极其遥远,但大致方位……似乎是中州?!”
中州?!众人心中再次一凛。幽冥宗在北境的行动,竟然与中州有直接联系?是那些被标记的内鬼在传递消息?
“看来,宗门内部的清理,也必须加快了。”墨临语气冰冷。
最终商议决定,墨临、姜小鱼、玄玑、影刹四人前往永冻深渊,寻找寂灭冰炎的线索。沈青霄则暂时留在冰风谷,一方面协助稳定局势,另一方面,他与雪灵族关系良好,或许能帮助冰砾族长进一步安抚族人,排查内患。
事不宜迟,稍作休整后,四人便带着冰砾族长提供的详细地图和一枚能略微抵御永冻深渊寒气的“暖阳符”(效果远不如老冰牙所赠),辞别众人,踏上了前往北境极北的征程。
越往北,环境越是恶劣。暴风雪几乎成了常态,视线受阻,神识探查范围也被压缩到极限。脚下的冻土坚硬如铁,偶尔可以看到被冻结在冰层中的巨大妖兽骸骨,诉说着此地的古老与死寂。
姜小鱼的功德金身在此地发挥了重要作用,那纯粹的极寒虽然凛冽,却反而能被金身一定程度上吸收转化,补充魂力消耗。她的阴阳瞳更是时刻开启,警惕着可能出现的空间裂缝和潜伏在风雪中的危险。
如此前行了十余日,根据地图显示,已逐渐接近永冻深渊的边缘区域。
这一夜,风雪稍歇,四人找到一处背风的冰崖裂缝,布下隐匿阵法,暂作休整。
姜小鱼悬浮在阵法边缘,负责警戒。阴阳瞳扫过外面死寂的冰原,除了呼啸的风声,似乎一切正常。
然而,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的刹那,瞳孔猛地一缩!
在阴阳瞳的极致视野下,她看到远处的一片雪丘之后,空气产生了极其细微的、不正常的扭曲!那不是空间裂缝,而是……极高明的隐匿神通造成的视觉偏差!
有东西潜伏在那里!而且,正在悄无声息地向着他们休憩的冰崖靠近!
“敌袭!”姜小鱼毫不犹豫地发出魂念警报!
几乎在她警报发出的同时——
“咻!咻!咻!”
数道漆黑如墨、没有丝毫反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骨矛,如同毒蛇般从不同角度,撕裂风雪,无声无息地射向冰崖裂缝!矛尖萦绕着浓郁的幽冥死气,其速度与威力,远超之前遇到过的任何僧兵攻击!
更让人心惊的是,在那些骨矛之后,四道如同融入黑暗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呈合围之势,扑杀而来!他们并非僧兵打扮,而是身着紧身黑衣,面容模糊,唯有双眼位置,跳动着两点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的幽蓝火焰!
其气息,赫然都达到了元婴期!而且,他们的隐匿手段和攻击方式,与幽冥宗迥异,更加阴冷,更加……专业!
是那些地府叛徒麾下的直属力量?!他们竟然追踪到了这里?!
“结阵!”墨临厉喝,霜陨剑瞬间出鞘,剑光化作屏障,挡向那些致命的骨矛!
玄玑长老罗盘急转,阵法光芒亮起,加固防御!影刹长老身影一晃,已消失在原地,准备反袭杀!
姜小鱼魂体金白光芒爆发,【惊魂令】混合着功德净化之力,如同无形的冲击波,横扫向那四道扑来的黑影!
“轰轰轰!”
骨矛撞在剑光与阵法屏障上,发出沉闷的爆炸,幽冥死气疯狂侵蚀!那四道黑影动作仅仅微微一滞,便硬顶着姜小鱼的灵魂冲击,速度不减地杀到近前!
短兵相接,瞬间爆发!
墨临剑光如龙,独战两名黑衣元婴!玄玑长老操控阵法,困住一人!影刹长老则与最后一人展开了无声而凶险的刺杀对决!
姜小鱼游走在外围,功德金光不断刷向敌人,削弱其死气,同时阴阳瞳全力运转,试图找出这些刺客的弱点。
这些黑衣刺客实力强横,配合默契,而且对幽冥死气的运用出神入化,竟能一定程度上抵消功德金光的净化。战斗一时间陷入了胶着。
然而,姜小鱼很快发现,在阴阳瞳的视野下,这些刺客的能量核心,并非在丹田或识海,而是在……他们的心脏位置!那里,镶嵌着一枚不断旋转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奇异晶体!所有的死气都源自那里!
“他们的核心在心脏!摧毁那枚晶体!”姜小鱼立刻将发现告知众人!
得到提示,墨临剑势陡然一变,更加凌厉精准,专门袭向对手心口!影刹长老的匕首也如同毒蛇吐信,招招不离要害!
一名黑衣刺客猝不及防,被墨临一剑刺穿心口外的护体死气,剑尖精准地点在那幽蓝晶体之上!
“咔嚓!”
晶体碎裂!那刺客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周身死气瞬间溃散,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般软倒在地,化作一具迅速腐烂的干尸!
此法有效!
然而,就在众人精神一振,准备如法炮制解决剩余敌人时——
那名一直在与玄玑长老周旋的黑衣刺客,眼中幽蓝火焰猛地炽盛,他不再试图破阵,而是双手猛地按向地面!
“以吾之魂,唤冥土降临——禁断死域!”
轰!
以他为中心,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粘稠的幽冥死气如同领域般瞬间扩张,将整个冰崖裂缝区域笼罩!范围内的光线瞬间暗淡,温度骤降,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墨临的剑光、玄玑的阵法、姜小鱼的金光,在这死域之中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而施展此术的那名刺客,身躯则迅速干瘪下去,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在一瞬间被那幽蓝晶体抽空,最终也化为飞灰!
他以自身生命为代价,发动了这恐怖的领域绝杀!
剩余两名刺客在死域之中,如鱼得水,实力暴涨,攻势更加疯狂!
局势,瞬间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