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隆恩,嫔妾怎么看淑妃娘娘好似笑得有些勉强呢!”
淑妃倏然回头便对上了嘉嫔那双冷得发寒的眸子,她心底一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嘉嫔妹妹说的哪里话,陛下赏臣妾这个恩典也是给六皇子体面,臣妾欢喜还来不及呢!”
嘉嫔却并未再说什么,仿佛只是随口一言,倒是顺嫔悠悠地接了一句:“待六皇子大婚,说不得过上一年半载的,淑妃娘娘便可以含饴弄孙了。”
六皇子年已及冠,淑妃自然年轻不到哪里去,再保养得宜也不过是明日黄花罢了。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为之一静,淑妃忙福身行礼:“陛下,臣妾绝无此心。”
顺嫔后知后觉地扫了一眼殿内众人,心头一紧,连忙去看皇帝的神色。
“陛下,顺嫔年轻骄纵惯了,想必也是无心之言,今日乃是除夕家宴,莫要坏了您的兴致。”皇后也温言劝道。
皇帝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一双眼睛落在顺嫔身上,直看得对方心底发凉,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陛下,嫔妾只是好心,恭祝淑妃娘娘……早日……”
“闭嘴!”皇帝眸光一沉:“顺嫔言行无状,褫夺封号,着降为昭仪,闭门思过去吧。”
李德得了旨意,沉着脸使了个眼色,立马有宫人来到顺嫔身边:“昭仪,请吧。”
顺嫔满心慌张,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陛下,嫔妾知错了,求陛下开恩!”
皇帝抬了抬手,聒噪的求饶声顿时消失不见。
淑妃眼皮跳了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心中的不甘和愤懑又多了几分。
宠妃如何,只是说错一句话这恩宠便没了,她贵为淑妃又如何,生下的皇子依旧只能尊皇后为嫡母。
含饴弄孙?
那是觊觎中宫之位。
有了这个插曲,宫宴到底失了两分气氛,皇后使了个眼色,乐府琴音一转,殿外有婉约的歌声传来。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臣女拜见陛下,愿陛下千秋鼎盛,愿大周国祚绵长。”飒飒风中,绯衣猎猎,女子戴着面纱俏脸低垂。
指甲无声地陷入掌心,皇后冷眼看着皇帝近乎失态地走向那个女子,心中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阿月……是你吗?”帝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你不怪朕了是不是?”
许微月微微抬起头扯掉面纱,烛火映照下,一双美目顾盼生辉:“陛下……”
嗒!
杯盏被长袖扫落,宁妃蹙着眉紧紧地盯着殿中的女子,只一瞬,眼中便填满了厌恶,脸色都冷了几分。
“她……是不是很像你母亲?”谢涔音有些不确定。
惠嫔被幽禁的时候她也才五六岁,根本不记得对方的样子,可她见过惠嫔的画像,乃皇帝亲手所作,殿内的女子足有七分像。
谢清予忍住心底的恶心,淡淡道:“不像。”
“陛下,这是臣妾族妹,许氏微月。”皇后的声音平静得没有半点涟漪,依旧端厚得体:“宫中久未选秀,陛下身边也缺两个可心人,臣妾自作主张,还请陛下勿怪。”
下一瞬,皇帝已经亲手将人牵起:“皇后有心了。”
淑妃不以为意地瞥了一眼,眼底有些讥诮,皇后孤傲半生,如今有了个未出世的皇嗣,不也落入凡尘了么!
“微月,这名字不错。”皇帝牵着她一路往殿外走去:“封许氏为美人,赐居……琼羽宫。”
琼羽宫!
那是曾经惠嫔的居所,哪怕被幽禁后,殿内也一直空着,便是宁妃也不曾入住。
宁妃攥着帕子的手已经泛白,脑中的那根弦已经崩断,对周遭若有似无地打量浑然不觉。
嘭!
新岁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