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狭小的后厨，空气仿佛凝固了。甜腻的香气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丝苦涩。昏黄的灯泡在头顶轻轻摇晃，将两人紧绷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如同上演着一出无声的皮影戏。
“被抓走了？！”陆辰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强行压了下去，胸口那蓝色碎片传来一阵尖锐的悸动，仿佛感应到了他翻腾的情绪。他一把抓住胖子的胳膊，力道大得让胖子龇牙咧嘴，“说清楚！被谁抓走了？在哪里？！”
胖子吃痛，却不敢挣脱，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开始讲述那天晚上的后续：
“那天晚上……你们在里面打得天翻地覆，又是光又是爆炸的……我和林工、眼镜按照辰哥你事先的吩咐，一看情况不对就想从后门撤……结果刚出去，就被另外一伙人堵住了！不是穿黑衣服的，像是赵德柱找来的本地混混，但手里也有家伙！”
“吴哥让我们先走，他断后……他一个人挡住了七八个啊！一把扳手舞得跟风车一样！”胖子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崇拜，“我们都快跑到巷子口了，回头一看……就看到好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冲过来，车上跳下来那些……那些黑衣人！就是后来封了咱们厂的那帮煞神！他们动作太快了，下手也狠！吴哥本来就跟混混们打了一阵，体力消耗大，被他们几个人围着……我……我好像看到他们用电击棍一样的东西把吴哥放倒了，然后……然后就拖上车带走了！”
胖子的声音颤抖着，显然那晚的景象成了他的梦魇。“我和林工、眼镜吓得魂都没了，分头跑，后来就失散了……我躲了好几天，不敢回厂子，也不敢回家，最后用身上最后一点钱，盘下这个店面，想着……想着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也能打听点消息……”
陆辰听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星盟特工！果然是他们在最后关头出手，抓走了老吴！老吴是为了掩护胖子他们才被俘的！
“林薇和眼镜呢？你有他们的消息吗？”陆辰强迫自己冷静，继续追问。
胖子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愧疚：“没有……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偷偷回去看过厂子，被封得死死的，也托黑皮他们打听过，都说没见到林工和眼镜……辰哥，我对不起你，我没能照顾好……”
“不关你的事。”陆辰打断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还能站稳脚跟，胖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杀意和焦躁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懊悔和愤怒的时候，必须理清线索，找到救回老吴的方法。
“你刚才说，打听到一些关于赵德柱和黑衣人的消息？”陆辰目光锐利地看向胖子。
提到这个，胖子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他警惕地看了看紧闭的卷帘门，压低声音道：“我开这个店，除了躲藏，也是想借着人流杂，看能不能听到点什么。赵德柱那老小子，自从上次在你……在你‘出事’后，确实消停了一阵，听说吓得不轻，还去外地‘考察’了段时间。但最近，他又开始活跃了！”
“哦？”陆辰眼神一凝。
“他最近经常往市郊跑，神神秘秘的。我让黑皮一个小弟假装拉活，跟踪过他两次，发现他去的方向，都指向城北老工业区那边，一个废弃了好多年的地方——原市第三生物制品研究所！”
生物制品研究所？陆辰眉头紧锁。这地方听起来和星盟、和老吴似乎都扯不上关系。
“还有呢？”
“还有就是关于那帮黑衣人。”胖子凑得更近，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他们偶尔还会在附近出现，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明目张胆，但好像……也没完全撤走。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备料，看到两个穿着黑西装（不是作战服，但那股劲儿很像）的人，在街角跟一个人说话，态度很恭敬。我偷偷用这个看了下……”胖子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儿童望远镜，讪讪道，“虽然看不清脸，但我感觉……那个被恭敬对待的人，好像是个……当官的？因为他坐的车，是那种黑色的奥迪100，车牌是白色的！”
白色车牌的奥迪100？！
陆辰的心脏猛地一跳！在这个年代，能坐这种车的人，身份绝不一般！难道……星盟在地球的活动，已经渗透到了某些高层？！或者说，有本土的实权人物，在和他们合作？
这个猜测让陆辰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如果真是这样，敌人的强大和隐蔽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还有吗？关于老吴，有没有更具体的消息？”陆辰追问道，这是目前最关键的。
胖子努力回忆着，小眼睛眨巴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对了！黑皮那个小弟还说，他有一次跟踪赵德柱的车快到那个废弃研究所附近时，好像远远听到过几声……狗叫？挺凶的那种狼狗！但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想，那种荒郊野岭的废弃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凶的狗看门？除非……”
除非那里根本不是完全废弃！里面有需要严密看守的人或东西！
老吴很可能就被关在那里！
那个废弃的生物研究所，极有可能就是星盟或者其合作者设立的一个秘密据点！
线索虽然依旧模糊，但终于指向了一个具体的地点！
陆辰闭上眼，脑海中飞速整合着信息：赵德柱的异常动向、废弃生物研究所、疑似看守的狼狗、白色牌照的奥迪车、以及偶尔出现的星盟人员……
一个隐秘的、由星盟（或其合作者）控制的、可能关押着老吴的据点，浮出了水面！
“胖子，”陆辰睁开眼，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甚至带着一种猎人锁定猎物般的锐利，“你做得很好。这个消息非常重要。”
他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继续经营好你的奶茶店，这是我们现在重要的情报点和资金来源。关于老吴和那个研究所的事，交给我。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像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别引起那些暗哨的怀疑。”
“辰哥，你要自己去？”胖子急了，“那地方太危险了！那些黑衣人……”
“我知道危险。”陆辰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老吴是我们的兄弟，必须救。而且，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没有明说碎片的事情，但眼神中流露出的自信和那种隐隐的不同，让胖子下意识地选择了相信。
“那你小心……”胖子知道自己帮不上大忙，只能担忧地嘱咐。
“嗯。”陆辰点点头，“我会先摸清楚那里的情况。需要的时候，我会联系你。还是老办法。”
他指了指卷帘门底部。
离开奶茶店，重新融入夜色，陆辰的心境与来时已然不同。沉重，却更加坚定。找到了伙伴，明确了敌人可能的巢穴，虽然前路凶险，但至少不再是漫无目的的黑暗。
他抬头望向城北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的城市灯火，落在了那片荒芜之地。
废弃生物研究所……
星盟据点……
老吴……
“小问题，”陆辰低声自语，胸口碎片的脉动仿佛与他复仇和救赎的决心同步共鸣，
“既然找到了窝……”
“那就别怪老子，给你来个连锅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