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允回到府里，把燕鸣沙独自叫到书房。
门刚关上，燕鸣沙就识趣地跪了下来。
“王爷恕罪……”
“你才来了几日，要本王恕你多少次罪？严语，从前是我小看你了，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属下不敢，只是意外发现了清晖堂的龌龊事，才会出此下策……”
贺允饮了杯茶，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下策你还要出？你是想借本王的手，做你的大义？”
“属下只是觉得，这是殿下扳倒太子最好的时机……”
“你一个武夫，还操心上本王的事儿了。”
贺允气得又想踹他。
可想到燕鸣沙刚刚抬了一路的轿子，很是辛苦，只能威胁道：“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若还敢先斩后奏，往后就去给本王牵马抬轿。”
“属下愿意。”
“你！”贺允站起身，却听见燕鸣沙声音沉闷道：“为王爷做什么都是属下应该的，
王爷日后纳了侧妃，属下也会尽心侍奉您和王妃。”
嗯？
贺允放下茶杯，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话是什么时候绕到他纳妃上的？
燕鸣沙低头不语，贺允命他抬头。
燕鸣沙抬起头，脸上写着闷闷不乐。
贺允一眼就看透了他那点小心思，靠在椅背上，悠闲地晃了晃脚，“你这耳朵倒是敢听，怎么，对本王纳妃，你也有见解？”
“说来听听，”
燕鸣沙没有什么见解，“属下只是想建议王爷，不要轻信太子和淑贵妃，他们选的人更是不能要。”
贺允轻笑了一声，愁眉苦脸地拨了拨太阳穴，“可淑贵妃若是想把人弄到我这来，容易得很，容不得我拒绝。”
“属下可以帮您杀了！”
燕鸣沙握着背后的刀鞘，“绝不会留下痕迹。”
贺允闻到这满屋子的醋味儿，忍不住想笑，偏偏有些人自己意识不到。
“若是真能把尚书太尉的女儿嫁给我，也是好事，对我今后大有助益。”
“可若是淑贵妃派来的，同样也会伤害您！”
“说的也有理……”贺允眼珠子一转，“那你的意思是……”
“本王纳个小官的女儿，不受淑贵妃掌控的那种即可？”
燕鸣沙面容失色，“万万不可！王爷！”
“哦？”贺允感到困惑，“这也不行？”
“自然不行，王爷越是小官，家中教养不足，以后如何管理王爷的后宅，若是被淑贵妃算计，恐怕都不知道。”
燕鸣沙侃侃而谈，自觉有理。
贺允的亲事，自然是要慎重的，哪能别人塞一个进来，就成了？
他说完，看着贺允，希望得到认可，
贺允啧了一声，愁眉苦脸，“你说的也有理，那你说本王这侧妃该怎么纳？”
燕鸣沙这下没了回应，他也不知道一个王爷应该纳妃，贺允总是拒绝，早晚也会被赐婚……
他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破除此局。
“不如你来做本王的王妃？”
贺允说完，抬手掐住燕鸣沙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你做王妃，又能保护本王，又不怕旁人算计，岂不是最好的人选？”
那双眼睛……
实在美丽，燕鸣沙直勾勾看着贺允的双眸，心头震荡着。
他的皮肤被拇指剐蹭的滚烫，身体里的血液也涌到了脑袋上。
燕鸣沙一时间忘记回话，满脑子都是贺允要他做王妃。
“这……这怎么行……哪有男人做王妃。”燕鸣沙磕磕巴巴地躲闪。
“可本王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很是愿意，只是碍于自己是个男人？”
“属下……若是女子……只要王爷需要，这就是我该做的。”
燕鸣沙坦诚地回答，让贺允哈哈一笑，扯着他的衣襟将人托拽起来。
“可本王不喜欢女人。”
贺允将人拽到面前，视线肆无忌惮在燕鸣沙的唇边逡巡。
“本王就喜欢男人，你这样的男人。”
“你要做本王的男人吗？”
这霸道的宣言将燕鸣沙震在原地。
他一时间甚至忘记呼吸，耳边只剩下贺允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的男人。
贺允对他……果真是那种感情吗……
燕鸣沙心头喜悦和哀愁参半。
他想那日在船上，贺允对他所说的，是否也是此意？
他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发愣，贺允拍了拍燕鸣沙的脸蛋。
“愣什么，本王喜欢男人，要你做本王的人，愿意还是不愿意？”
燕鸣沙又吞了口唾沫。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愿意。
燕鸣沙心中有个声音呼喊他，你们是仇人。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不断叫嚣着要他点头。
两种情绪扭在一起，互相较劲，燕鸣沙捂着心口，只觉得痛苦万分。
“便这么难回答？”贺允不耐烦地捏着卡的肩膀，“本王对你，足够好，也足够宽容，你无动于衷，我只当你看不懂，”
“如今话说明了，也给不出答案吗？”
“王爷……这……为何突然……”
“哼，本王瞧见某些人把这书房都要酸晕了，好心疼你，你还不领情？”
燕鸣沙刚毅的面孔上难得露出羞赧之色。“什么……酸什么？”
“你一口一个不让我纳妃，这王妃给你当，你又点头，怎么？戏耍本王？”
“在船上就戏耍我一次，如今上瘾了？一而再再而三，你不愿意，刚才露出那种做派做什么？惹得我误会！”
贺允一顿批评，令燕鸣沙抬不起头。
他也知道自己太过扭捏，可一想到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仇人，他只能在心中哀呼
和仇人在一起，今夜恐怕双亲就会入梦掐死他。
燕鸣沙脑海里浮现出双亲惨死的画面，这些天动摇的心智又加上了一层厚厚的牢笼。
他捏着自己腿上的皮肉，提醒自己一旦陷入，便是万劫不复。
“说话！”贺允瞪他。
“属下不愿意……”
“不愿意就滚！往后再敢对本王露出一丝窥探之色，你就滚出王府。”
燕鸣沙被人撵了出来。
贺允听到他不愿意，当场翻脸，一丁点挽留都没有。
燕鸣沙看着手里的佩剑，心底痛不欲生。
他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爱上了仇人。
尽管他早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