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张宅却并未完全沉寂。
张海琪雷厉风行,动用人脉,连夜请来了一位擅长处理孕期焦虑和创伤心理的资深专家,安排住在离主宅不远的客院,准备第二天一早就为张安安进行疏导。
另一边,张海杏心里记挂着张云澜的伤势,犹豫再三,还是来到了医务室。
张云澜半靠在床头,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愈发苍白脆弱。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见到是张海杏,那双漂亮的狗狗眼立刻亮了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和依赖,挣扎着想坐直,却牵动了伤口,轻轻“嘶”了一声,眉头微蹙,显得既坚强又惹人怜惜。
“杏姐,你来了。”他声音有些虚弱,但努力扬起一个笑容。
张海杏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有点痒痒的,那点因怀疑而产生的隔阂暂时被压了下去。
她走到床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嗯,来看看你。伤口还疼吗?”
“还好,医生用了药。”张云澜摇摇头,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两人闲聊了几句伤势和恢复情况,气氛还算融洽。
忽然,张云澜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犹豫和困惑,小心翼翼地问道:
“杏姐……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顿了顿,观察着张海杏的脸色,才继续道,“外面都传遍了,说……说副族长他……动手打了夫人,把夫人都打哭了……这是真的吗?”
他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种“偶像崩塌”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仿佛无法将自己印象中威严沉稳的副族长与“打老婆”这种行为联系起来。
他看向张海杏的眼神,带着求证和一丝为她哥哥辩解的急切:“副族长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海杏一听这话,火气“噌”的就上来了,想也不想就要反驳:“放屁!谁在那儿胡说八道,造我哥的谣!我哥怎么可能打我嫂子!那是因为我嫂子……”
话到嘴边,她猛地刹住了车。因为嫂子怀孕了,情绪不稳害怕才哭的——这事关重大,哥哥和琪姐都严令保密!
她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脸色憋得有点红,生硬地改口:“……那是因为我嫂子想家了,心情不好才哭的!根本没动手!”
说完,她心里却咯噔一下。不对。张云澜这话问得……是不是有点太“关心”了?而且,他一个刚来香港不久的外围人员,怎么对主宅的传闻这么上心?还特意来向她求证?
她不由得重新审视般看向床上的张云澜。那张俊脸依旧苍白无辜,眼神清澈带着关切,看不出任何破绽。但张海琪的警告和哥哥的怀疑,此刻像警铃一样在她脑海里响起。
张云澜敏锐地捕捉到了张海杏那一瞬间的停顿和眼神的变化。他心知不妙,立刻转移话题,脸上换上担忧和几分“义愤”:
“原来是这样!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胡乱编排副族长!”随即又蹙起眉,语气带着点“担忧”:
“不过杏姐,这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对副族长的名声影响很不好。底下人私下里都在议论……我觉得,还是得想办法澄清一下,或者制止一下这种流言。我也是为了你和副族长着想,不想看到有人误解他……”
他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全心全意都在为张海杏和张海客考虑。
若是之前,张海杏或许会觉得他懂事、有分寸。但此刻,她心里那点疑虑的种子已经发芽。
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会处理的。你好好养伤,别操心这些。”
她没再多留,嘱咐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门一关上,张云澜脸上的担忧和虚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沉。张海杏的反应……似乎没有完全相信,而且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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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杏走出医务室,夜风一吹,她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没回自己院子,而是转身去了张海琪那里,将刚才的对话和自己的疑虑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张海琪听完,眼神冷了下来:“他倒是消息灵通,也够‘关心’主宅的事。”
“我也觉得不对劲。”张海杏皱眉,“他表现得太过‘正确’了,反而让人觉得刻意。”
张海琪沉吟片刻:“这事你先别管了。安安和孩子最重要。张云澜那边,交给海盐和海侠。”
张海杏点头,随即又用加密频道联系了张海盐和张海侠,告知了情况。
张海盐一听就炸了,在频道里骂骂咧咧:
“我艹!我就知道那绿茶精没安好心!打听消息都打听到主宅头上了!还他妈装出一副白莲花的样子?我呸!他咋不上天呢!杏姐,你以后离他远点,小心被卖了还帮他数钱!”
张海侠冷静的声音随后响起:“他的行为模式,确实符合‘信息刺探’特征。杏姐,之后与他接触,务必更加谨慎。”
张海杏切断通讯,看着沉沉的夜色,长长吐出一口气。
之前那点因为“救命之恩”而产生的好感和犹豫,彻底被警惕所取代。
张云澜,你最好真的是清白的。否则……她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