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玦隔着镜子看这张单纯无辜的脸，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的转身用手指把蹭过来要抱抱的人推远。
“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哄我跟你同塌而眠。”林玦一针见血地看透了顾安的小心思。
什么帮他束发，都是烟雾弹罢了。
顾安见计划失败，遗憾的叹了口气，坦荡地耍起无赖，理直气壮道：“我爱慕哥哥，所以想和哥哥像夫妻一样，这是人之常情，哥哥不能怪我。”
林玦被这歪理气笑了，用力戳了下他额头，没好气道：“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发乎情，止乎礼，我们都没经过双方父母同意，没有拜过祖宗天地，这叫做无媒苟合知不知道？”
“那也没啊。”顾安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嗯？”林玦微微眯眼，尾音挑起一个威胁的音调。
“没什么。”顾安迅速改口，识时务者为俊杰，识趣地换了个话题，“今年我生辰白天要在宫里，晚上才能出来，哥哥记得给我留门。”
林玦收起手指，任由对方自以为不动声色地蹭过来握住自己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顾安对这个反应有点不满，恶向胆边生，轻轻咬了下林玦的手指，看着上面的齿痕才心情好了点，委屈地控诉，“哥哥好冷淡，这可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生辰。”
“少来装可怜这套，搞得好像我是什么负心汉一样。”林玦嘴上这么说得冷酷无情，但一对上那双含情的凤眸，还是软了态度，“放心吧，你的生辰礼我早就备好了。”
“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顾安立刻顺杆子往上爬，黏黏糊糊拉着林玦又讨了几个吻，温存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告别回王府。
今天他刚出宫就立刻跑来了林家，晚上若是再留宿就太显眼了，就算顾安知道皇叔对自己十分信任，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给林玦留下任何隐患。
时间很快便到了腊月初八，一大早顾安就被进喜催着进宫，皇帝早就兴冲冲安排好了一场家宴，准备给宝贝侄子好好庆祝十九岁生辰。
更是亲自从自己的私库里挑挑拣拣，挑出一枚成色最好的玉佩作为礼物。
皇帝态度摆在这里，其他宗亲后妃更是不甘示弱，各种珍稀玉器古玩缤纷登场，生怕让人以为他们不重视，惹得皇帝不高兴。
这次皇帝带来的后妃只有皇后和贤德妃、淑妃三个人。
这三个人能被带到这种场合，自然不是身份贵重就是颇为受宠，更是卯着劲送礼物，淑妃大手笔地先送了一幅一人高珊瑚摆件，力压众人，在价值上仅次于皇帝。
皇后身为正宫，没争这个风头，送了一幅名画真迹，看着普普通通，实则同样价值不菲，还比直白的金玉宝石多占了一个清雅之名。
一圈人送完，众人的目光便集聚在贤德妃身上，眼中神色各有深意。
要说这贤德妃，这阵子是真受宠，皇帝三天两头就要送点东西过去，陛下还特许她回家省亲，似乎有要抬举其母家的意思。
但稍微知道点内幕的人都知道这位所谓的贵妃的处境完全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繁花锦簇。
贾元春身穿华丽宫装，微笑着不紧不慢地拍拍手，抱琴捧着一个木盒缓步走进，跪下呈给众人眼下。
皇帝倾身看清其中东西后微微挑眉，语气莫测道：“这骑射服上的刺绣工艺倒是眼熟。”
贾元春展颜一笑，露出一个娇羞的表情：“上回臣妾给陛下做的寝衣就是用的这种技法，臣妾见陛下十分喜爱，想着秦王殿下自幼受陛下教养，想必眼光也是极相似的，便亲手做了这套骑射服送给殿下，以贺殿下十九岁生辰之喜。”
皇帝凝视片刻，忽然起身绕过桌子，上前亲手摸了摸衣服上的蟒纹，弯起的嘴角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还真是给朕的那件寝衣一模一样，贵妃有心了。”
元春心中顿时一喜，自信这份贺礼能独占鳌头，捂着嘴笑道：“只要殿下喜欢，臣妾就是再熬几个夜也值得。”
“贵妃辛苦。”皇帝垂着眸藏起眼底的震怒和冷意，发出的声音依然温柔疼惜，“回头贵妃记得让太医多诊一次脉，熬夜伤身，贵妃还是要多注意自己身体。”
“臣妾多谢陛下关怀。”
元春边说边得意地瞥了一眼旁边脸色发绿的淑妃，不屑地看了一眼如今已经无人问津的珊瑚摆件，心想就算你们有钱家世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踩在脚下？
一场家宴表面上其乐融融的结束，顾安赶在宫门下锁之前出宫。
皇帝本想留他夜宿宫中，但想到那件骑射服，还是松了口。
顾安对其中原因心知肚明，借着这股东风顺理成章的回到王府，又避开其他人，悄悄从林玦留给他的角门进了林府，迫不及待找到林玦院子。
一进去，里头黑黢黢一片，一盏灯也没有，仿佛主人已经早早睡下，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恋人。
顾安下意识放轻了脚步，扶着门框看了许久，努力按下满脑子的惶惶不安，不死心的走到窗前往里窥探。
正在这时，他忽然看到窗纸上映出一点橘黄色的光，顾安猛的转过身，果然见一红衣少年站在自己身后，手提莲花花灯，笑意盈盈地轻声说：“顾安，生辰快乐。”
顾安眼眶一酸，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大起大落的心情带来的不安。
他几乎迫切的跑过去，想要紧紧抱住这个，用真切的触感填满心中的沟壑，
然而他伸出手，却没获得熟悉的拥抱，而是被塞了一盏花灯。
顾安下意识低头去看，眸光一顿，再也移不开眼。
——这盏莲花花灯，竟然真的是一朵莲花。
一朵不应该出现在隆冬腊月，更不该好端端承托着火光的，活生生的莲花。
顾安大脑一片闪光噼里啪啦地炸响，拿着花灯的手传来一阵酥麻感，他启唇想问什么，又在开口前急忙咽下，偷偷掀开眼帘看着林玦，小心翼翼又翘首以盼的样子。
像个拿到肉骨头的小狗，不等到主人的允许，即便已经叼在嘴里也不敢真的享用。
林玦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顾安见他笑了，鼓足勇气发出一点声音，“这个……”
“嘘。”
林玦温柔的用手指抵住他的唇瓣，琉璃色眼眸在灯光下映出让人心醉的温柔。
“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