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照真忆,泉藏假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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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径的暖光刚漫过脚踝没几步,阿木突然“哎”了一声,攥着铅笔的手猛地收紧。脚下的淡金画面里,原本和苏夜一起种记忆花的互助站院子,不知何时爬满了淡紫的齿轮忆菌——那些菌丝缠着花茎往上绕,刚冒头的花骨朵瞬间被啃成灰。
“不对!”苏夜的铜壶突然发烫,壶身“忆衡”二字的金光暗了大半,她低头摸向壶底,记忆芯的暖光竟透着股冷意,“记忆芯在预警,这路有问题!”
父亲烟杆的铜头在记忆径上敲了敲,火星溅起的瞬间,脚下的画面又变了——原本映着他和母亲藏烟杆的门槛,突然裂开道缝,母亲的身影被拽进缝里,取而代之的是把黑刀,刀身缠着的忆菌正往他的烟杆爬。烟杆“当啷”掉在径上,父亲的喉结滚了滚:“这不是我们的记忆,是假的。”
无的空白之眼突然亮起层白雾,视线扫过记忆径的尽头,眉头拧成结:“径上的暖忆丝线全断了,被换成了女王的幻象丝。你们看前面——”
众人抬头,原本该通向真圣泉的方向,竟飘起片淡紫雾,雾里隐约漏出金光,像圣泉的光晕。可那雾裹着股甜腥味,飘到近前时,阿木的铅笔尖突然发黑,粉光弱得快灭了:“铅笔说,雾里全是‘噬忆幻象菌’,进去就会被困在假记忆里。”
苏夜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巴掌大的记忆镜——这是240章在当铺老槐树下捡的,镜柄刻着当铺的铜锁纹,之前一直没反应,此刻镜身却烫得攥不住。她把镜面对准淡紫雾,镜中没有雾,也没有金光,只有片漆黑,漆黑里藏着个模糊的淡金光点,光点周围缠着厚厚的忆菌网。
“真圣泉在反方向!”苏夜举着镜子喊,“这雾是假的,女王把真泉藏起来了!”
话音刚落,淡紫雾突然翻涌起来,雾里的金光变得刺眼,阿木突然往前冲了两步:“我妈在里面!她站在泉边喊我!”镜中映出的幻象里,阿木的母亲穿着蓝布衫,手里举着他小时候的布偶,正对着他笑。
“别过去!”林舟一把拽住阿木的胳膊,掏出母亲的织梭怼向雾边,梭子的淡金光扫过,雾里的母亲身影突然扭曲,变成团忆菌,“是幻象!女王在拿你们最想的画面当诱饵!”
父亲弯腰捡起烟杆,铜头对准阿木眼前的幻象一点,金光戳破幻象的瞬间,阿木突然捂着头蹲下来:“头好晕……铅笔说,幻象菌在钻我的记忆缝!”
苏夜赶紧把记忆镜贴在阿木额头上,镜光扫过的地方,阿木的眉头松了点,可镜面却越来越暗,镜柄突然浮现行小字,是母亲的笔迹:“显真径,需暖忆为钥,三锚点缺一不可。”
“是典当的暖忆。”林舟突然开口,“前辈的笔记提过,当铺道具要靠真忆激活,之前典当台的记忆芯就是例子。”
苏夜深吸一口气,先将织针贴在镜面上——她要注入“母亲教织记忆布”的记忆。指尖刚碰到镜面,镜中就飘出六岁时的画面:母亲握着她的手,用淡金丝线织小太阳,线里裹着“别怕黑,妈在”的声音。镜面吸走记忆的瞬间,“嗡”地亮了一角。
阿木也把铅笔贴上去,注入“第一次用铅笔辨假忆”的记忆。镜中闪过假贩子骗他的画面,铅笔尖发黑的瞬间,苏夜摸他头说“以后姐姐护你”,镜面又亮了大半。
父亲最后把烟杆抵在镜面,注入“和母亲藏烟杆”的记忆。镜中映出焚城刚出事那晚,母亲把烟杆塞进地板缝,笑着说“这是我们的锚点”,三股暖光在镜中拧成条金线,镜面突然爆光,映出条新的记忆径——淡金色的,从脚下延伸向雾的反方向,径的尽头正是镜中那处藏在忆菌网后的真圣泉。
“找到了!”阿木刚要踏上新径,淡紫雾突然炸开,黑市首领举着块发黑的碎片冲出来,碎片上的忆菌正“滋滋”往外冒,“别想独吞!这忆菌母巢碎片,正好用你们的真忆喂饱!”
碎片摔在旧记忆径上,淡紫忆菌瞬间暴涨,像潮水似的往众人扑来。林舟举着织梭挡在前面,梭子光撑开的屏障却在发抖:“菌太多了,撑不住!”
苏夜突然把铜壶举到记忆镜前,镜光映着壶里的真忆气泡,气泡瞬间变大,像灌满暖光的炮弹。她对着忆菌潮挥了挥镜子,气泡“嗖嗖”飞出去,炸开的瞬间映出阿木种的记忆花、父亲的烟杆、母亲的织梭——忆菌碰到暖光就化成灰,空气中飘着股焦糊味。
首领看着忆菌潮退得只剩残影,红着眼要砸记忆镜,可刚碰到镜面,突然僵住了。镜中映出个小男孩的身影,正举着糖喊“爸爸”,是他丢了记忆的儿子。
“你儿子的真忆没被吞。”苏夜盯着他的眼睛,“当铺的典当台归档了所有没被污染的记忆,只要你停手,我能帮你把他的记忆找回来。”
首领的手垂了下去,喉结动了动:“真的?”
没等苏夜回答,淡紫雾突然全散了,真圣泉终于露了出来——泉池是淡金色的,水面飘着层暖光,可暖光里浮着无数半透明的卵,像撒了把玻璃珠子。女王的声音从泉底传来,带着刺骨的冷:“别高兴得太早,那些是忆菌卵,碰泉水的瞬间,就会钻进你们的记忆里,把你们变成我的傀儡。”
水面突然裂开道缝,团半透明的淡紫雾爬了出来,雾里裹着无数记忆碎片,有幸存者的哭喊声,有互助站的火光,最亮的那块碎片里,竟裹着母亲的侧脸——是女王吞掉的母亲残忆。
“你们毁了我的假泉,就得留在这当记忆养料!”女王的雾朝阿木扑来,阿木的铅笔突然亮得刺眼,粉光缠住雾的一角,雾“滋”地冒起烟。
就在这时,记忆镜突然飘起暖光,当铺意识的声音从镜里传来:“她的核心在最亮的记忆碎片里,那是她吞的真忆,用镜子照那里,能定住她!”
苏夜立刻举镜对准母亲的残忆碎片,镜面爆发出的金光裹住女王,女王的雾突然僵住,碎片里母亲的侧脸清晰了些。可没等众人松气,镜中的暖光开始变淡,当铺意识的声音发颤:“逆池主脉在吸我的力量……再不用圣泉水净化,我会开始篡改你们的记忆!”
阿木突然蹲下来,铅笔尖对着泉边的石缝扫了扫,粉光里飘出个小小的真忆气泡,气泡里映着晓芽的脸——她正缩在石缝里,抱着块记忆木发抖。
“晓芽还活着!”阿木拽着苏夜的衣角,“我们得先救她!”
苏夜攥紧记忆镜,看向僵住的女王——镜面上的金光只剩薄薄一层,最多还能撑十分钟。泉里的忆菌卵还在飘,当铺意识的暖光越来越弱,石缝里的晓芽已经开始哭了。
父亲把烟杆别在腰上,弯腰捡起块石头:“我去引开卵,你们救晓芽,苏夜找机会用泉水净化镜子。”他刚要迈步,苏夜突然拉住他,铜壶里的记忆芯亮了下,映出泉底的暗缝:“卵有根,全连在泉底的母巢上,毁了母巢,卵就没用了。”
女王的雾突然动了动,碎片里的母亲残忆晃了晃,像是在提醒什么。苏夜盯着镜中残忆的位置,突然明白——母亲的残忆不仅是女王的核心,也是母巢的钥匙。
“林舟,帮我稳住女王!”苏夜把记忆镜塞给林舟,攥着铜壶往泉边冲,“阿木,带晓芽躲到记忆径后面!”
暖光从铜壶里漏出来,映着她踩向泉边的脚印。女王的嘶吼声刺破空气,雾里的记忆碎片开始乱飞,可苏夜的目光只盯着泉底的暗缝——那里,正飘着和记忆镜里一样的淡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