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出这些话,张守还能回答什么。
对方俨然走上绝路,此时已经开始口不择言。
叹一口气,在扈通明被搬过来之际,张守自己打开了门。
“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我们女郎说过。”
曲赢被张守这张口闭口的女郎次数给惊到了,“你就这么信任扈三娘?她说什么你们都奉为圭臬??”
张守继续自己的任务,才不和他讨论女郎的事情。
“你们可以进来,但只能一个人。”
曲赢觉得对方在开玩笑,门都开了,他还能和他们打商量吗。
念头一起,张守“啪”一下,门又给关上了。
十足的挑衅,曲家人也是十足的自信。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门开了还能关。
张守竟然还敢关!!!
于封闭门前,扈二被曲家人给弄醒。曲赢第一句便是,“让你张大哥开门。”
扈二宁死不屈,“我是不会被你们这区区手段给……”
刀架脖子上,扈二彻底服了。他正色拍门,“张守,是我啊,我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来看看王爷,你快开门。”
张守被扈二半点没有犹豫的表现给弄无语了,这坚持的时间都没有他一下呼吸绵长。
扈二很懂张守的心理,“快点,我马上就撑不住了。”
你撑过吗?
张守无奈的表情在门后尽情展现,“郎君,天马上就要亮了,等天亮靠岸就好了。你……你再努努力吧。”
“啊啊啊啊啊…”扈通明脖子上的利刃越来越近,“天亮我尸体都凉了,快开门。”
门又开了。
这一次,曲赢带人控制住了张守,让其无法再阖上房门。
眼下的一切,既顺利又不顺利,曲赢近期和扈通明混久了,直觉他今晚好像不太对。
具体哪里不对,他是一点儿也说不上来。
因为他就不爱研究扈通明这傻子。
扈二手无缚鸡之力,至少在曲家人面前战力酥脆。
所以门开了之后,曲空青直接带着人进入这宽敞的室内。
除了张守那有两人押着,扈通明都没人管的。
众人走进,朱红的简陋棺椁陈放正中。曲空青红着眼靠近,每走一步,南不岱小时候的天真画面便不断在他脑海里闪现。
他是南不岱的亲舅舅,在南不岱小时候,他母妃尚在的那会儿,他们还是经常见面的。
“嘭”一声,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给关上了。
曲家人破门心切,一时间都没注意到,这门从外面也能上锁。
就是当时没有锁搭在门上,所以他们并没有对此产生疑问。
突如其来的关门动作,仿佛今晚就是要跟门杠上一样。
曲空青没有动,其余的郎君纷纷去门口和窗口附近查探。
他的眼里此时仅剩下这副简陋的棺木,亲王仪驾粗鄙至此,任谁来看,不得道一句身后寥落。
门一关上,曲赢试图将其打开。
正常途径打不开,曲赢的兄长们比他粗犷多了,“破门便是。”他们可没有什么扈二扈四在外面掣肘左右。
眼下的情况应对了方才曲赢心中的不安,扈通明就是在搞幺蛾子。
他一个人,怎么敢的?
“诸位兄长们。”扈通明语气悠闲,仿佛胸有成竹,“人你们可以看,但在下船靠岸之前,禁止声张。”
“也是,你们可以破门而出,但后果……我就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承受得起了。”
下药开棺,反制监理,真让他去御前告状一回,曲家人不死也脱层皮。
当然了,扈二也没有置人于死地的狠心,既然他们的目的是开棺验尸,那验去吧。如今人都在一条船上,只要船没靠岸,他们即便是看到里头的人形沙袋也做不了其他。
而明日靠了岸,谢依水肯定会派人提前过来接应,到那时,他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
故扈二就一个忠告,“看了之后别问,问了我也不答,尔等好自为之,我劝言至此。”
身后的两个曲家仆从已经被扈二暗中的人马给打晕了,扈通明昂昂下巴,“守着,别再让任何人靠近。”
转头看到神色淡然的张守,扈二挑挑眉,怎么样,他这一出苦肉戏演的还不错吧。
张守呵呵不语,目的达成即可,演技忽略不提。
曲家人再傻也知道了这棺椁存在猫腻,曲赢看着犹豫的兄长们,“那还开吗?”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曲空青认为不开也得开。
不然名声担了,他们还一如所知。这太被动了。
“开!”扈通明此人脑力一般,他能辖制住他们,俨然背后有高人指点。
不管是谁,这里头都存在着天大的秘密。
身强力壮的曲儿郎合力打开棺椁,曲空青瞄了一眼,无奈合上双眼,马上道:“快关。”
棺椁里除了一个人形沙袋,哪里有离王的身影。
而不存在尸身,那也就是说——离王没死!
知道真相的曲空青两眼一黑,他们这些人真是好心办坏事的真实写照。
扈二一直拦着不让开棺,说明扈二在离王这一边,暗中助其行事。
他们不顾扈二的警告劝言,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开棺查验。
这变相的,就是在耽误离王他们这些人的计划筹谋。
刚开就关,曲赢在后头踮起脚尖看了看内里,看清楚后当事人眉头紧锁,久久不放。
前面扈通明的忠告他们没听,后面的……安安静静等到下船,他们便不得不照办。
曲赢看不懂眼前的形势了,那傻子一般的扈通明,到头来接了那么重要的一个任务,给两头办事。
说扈二傻,但人家事情办得差不多了,这哪里是真的傻,分明是大智若愚,在装傻。
沉默的曲家人在棺椁附近缓缓坐下,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讲究,他们随意盘腿坐在地板上,任由思维无限发散。
而大床上舒舒服服躺着的扈通明翘着二郎腿,语气轻松,“水路好啊,水路妙。要不是在船上,这最后一天,他们还不定怎么闹呢。”
“你说他是不是提前想到了这个,才坚持让我们上船。”
张守抱刀站在窗户边,窗外远处黝黑无明,近处雨水斜打,水汽朦胧。
烟雾缭绕的江上夜景,宛若即将吞噬一切的幽冥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