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内气氛凝重,宫外街市的热闹一浪翻过一浪。
南不岱作为一个不受宠且受虐的皇子代表,他的存在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值得被怜爱的对象。
父不疼,母不在的独自成长,好不容易出去办件事,到头来传的还是关于他的死讯。
如今人没死,那种顽强的生命力与拼搏感,让知晓其处境的人无不热血沸腾。
不是草根,却变相的拥有了一些民众基础。
南潜将其零落成泥,百姓又将其围作中心。
估计这结果,连南潜自己都不曾料想。
谢依水昨天已经见过南不岱,今日一观,神采风貌更比昨日。
锦绣衣袍的南不岱走到谢依水面前,这边的人还没来得及行礼,南不岱放话,“无须多礼。”
伸出左手,示意要和谢依水并肩同行。
谢依水笑着将手搭上,乐意之至。
郎才女貌,佳人成对。
扈赏春在一旁看着这些,心里滋味百生。都没成婚呢,这么大喇喇的好么。
扈通明在稍后的位置,和曲家人待在一起。
此时他心情不错地将手搭在曲七郎的肩膀上,正如初见当日,曲七对他的热络。
“七郎,你此刻开心否?”扈二明知故问,平白惹人心焦。
曲七沉默以对,并不打算开口。
在临近京都口岸之际,一叶扁舟靠近客船中途加人。
加的也不是别人,是南不岱。
具体的登船方案有很多种,但经过商议后,谢依水和南不岱都觉得在水路上交接更为稳妥。
那时候大局已定,便是让礼部的人看见也无妨。
离王未曾患难,除了南潜,应该都会觉得是好事。
是的,即便是景王和庆王,如今也不愿让南不岱死得那么早。
南潜对南不岱下手的狠辣程度深入人心,他们站在南潜那边一起害人,成功后又惶恐下一个可能就是自己。
与其轮到自己,还不如让南不岱继续承受南潜的恶意与杀心。
皇位自有他们来争,南不岱只需要和南潜继续斗下去即可。
庆王身边的幕僚真心求解,“若是最后陛下中意的便是爱恨之极的那个人呢?”
“不可能!”庆王坐得极定,爱面子的人啊,最害怕打自己的脸了。
而且将南不岱推上帝位,南潜乐意这么做,南不岱本人都不答应。
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已经不是皇位不皇位的事情,即使南不岱想夺权,更多的也是想利用权势干掉那位好父皇。
你的敌人往往更知道你的经历和弱点,两位小王同时坚信,南不岱活着此时对他们更有利。
他们对南不岱没死的事儿乐见其成,而亲眼目睹南不岱中途登船的曲家人则是心境复杂。
不是不希望他活,是毫无交流下的至亲忽然见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关心?这些年那么多时间不关心,现在关心不就是上赶着讨人嫌。
继续缄默?他们已经有所行动,此时再故态复萌,显得他们曲家人真的很蠢。
故复杂的不只是心境,还有难以平衡的人际关系。
最后还是扈二热情介绍道:“姐夫,这是曲家阿舅,这些是曲家的阿兄们。最近他们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别开生面的介绍方式,当面打小报告款。
但也因此,曲家人和南不岱的对话也有了落脚点。
南不岱看着曲空青,“二郎本真率直,你们为难错人了。”
曲空青酸涩着眼睛垂首,嗓子喑哑,“是,眼瞎耳聋,还自持甚高。请王爷责罚。”
曲家的儿郎乖乖站一排敛眉,姿态做足。
“我有什么好罚的,你们和二郎有龃龉,那便由二郎处置。”
被点到的扈通明头歪了歪,他眼睛一亮,真的假的。“我吗?姐夫。”
忽略曲家人的黯淡落寞,南不岱转头对扈通明笑了笑,“最近辛苦了,事情办的不错。”
说完南不岱便去处理后续的事宜,扈二留下陪着曲家人‘唠嗑’。
曲空青眼巴巴地看着南不岱走远,他的潇洒离去,正对应着曲家这些年对他的不闻不问。
因果罢了,明知结果却还是会觉得难受。
扭头是喜滋滋的扈二,曲空青勉强笑了笑,“二郎,抱歉。”
他们行事鲁莽,差点坏了他们的行动。是他们不对。
曲赢见不得伯父如此,他站出来对扈通明道:“你想如何处置我们?”王爷开口说罚,那就是要罚的,别人能置之不理,他们曲家人再不能了。
扈通明抿抿唇,爽脆道:“还没想好,且等着吧。”
这一等,便是遥遥无期。
下船后的曲家人没有马上离去,扈二便勾肩搭背的和曲七说着话。
他问曲家人开心吗?
自然是开心的。
但这有什么好说的,当下开心,后面马上就开心不起来了。
京都对离王的恶意从未少过,根本原因就是上面那位。
现在离王在百姓这里树立了一个略好的形象,相信皇宫里的那位贵人已经想着更离谱的法子,要继续往死里折腾。
扈二没工夫想那么远,人嘛,能快乐一会儿就要笑一会儿。
不然这辈子都是愁眉苦脸过,岂不是大亏特亏。
曲七抖肩甩落对方的手臂,他抱臂问,“你姐姐,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段时间听多了,曲赢对这个离王妃产生了一定的好奇心。
前方的一对璧人正穿过两边的百姓夹道,准备上车马。
扈通明敛了敛笑意,“我们家的事儿你少打听。”
刚才还乐嘻嘻的某人,忽然就翻了脸。
这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曲赢要对谢依水做点什么呢。
离扈通明远点,“我什么都没说,你也当没听见吧。”他自己打听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要去听那些流言蜚语是吧。那行,你过来,我细细同你道来。”
这么护短,言语真实性大打折扣。
傻子才过去。
曲赢迅速往前走,摇头轻叹,“你们扈家人,还真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