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宫内,云天周身气息彻底内敛,仿佛化作一块亘古不变的混沌顽石。唯有眉心处,那枚已与《混沌真解》完全融合的混沌道种,散发着微不可查的原始道韵,与星海深处那不断积聚的毁灭劫云隐隐呼应。
玉璇仙子静立在外殿,周身星辉流转,与布设的周天星斗大阵融为一体,既是最后的护法,也是见证。
这一日,寂静被打破。
“咚——”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沉闷道音,响彻在太虚天境每一个生灵的心神深处。无论是闭关的老怪,还是初入道途的修士,皆心生感应,不约而同地望向悟道宫所在的方位。
来了!
云天骤然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开辟,清浊分判。他一步踏出,已离开悟道宫,出现在无垠星海之中,主动迎向那毁灭的源头。
玉璇仙子紧随其后,但停在足够远的星域,神色无比凝重。她知道,接下来的路,只能由云天自己走。
只见原本璀璨的星空,此刻已被无边无际的暗沉劫云彻底笼罩。那劫云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旋转,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连接着归墟的终点。漩涡之中,并非寻常雷霆,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的色彩,时而漆黑如墨,吞噬光线,时而灰蒙一片,混淆时空,时而又有地水火风奔涌,开天辟地的异象生灭!
“混沌无量劫……果然是此劫!”远处,有存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不朽境巨头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古籍记载,此劫只存在于推演中,非逆天之道不显……此子,竟真的引动了!”
劫云之下,云天负手而立,青袍在无形的压力下猎猎作响,身形却挺拔如松。
“轰咔——!”
第一道劫雷,毫无征兆地劈落!那不是闪电,而是一道灰蒙蒙的、蕴含着“终结”与“归墟”意境的混沌气流!所过之处,空间不是撕裂,而是直接“湮灭”,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流!
云天不闪不避,甚至未曾动用神通,只是仰头,张口一吸!
那足以让造化境修士瞬间道消身殒的混沌劫雷,竟被他如同长鲸吸水般,直接吞入腹中!
“嗤嗤——”
他体内发出沉闷的轰鸣,混沌道种急速旋转,将那毁灭性的劫雷之力强行炼化、吸收!他的道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但又瞬间被蓬勃的生机修复,变得更加坚韧。
以劫雷淬体,纳毁灭为资粮!
这一幕,让所有窥视者头皮发麻!
“狂妄!”有暗中存在低吼。
劫云似乎被激怒,漩涡转速暴涨。第二波劫雷降临,不再是单一气流,而是如同暴雨倾盆,无数道色彩各异、属性不同的混沌神雷交织成一张毁灭大网,覆盖而下!有焚尽万物的混沌火雷,有冻结时空的混沌冰雷,有侵蚀道基的混沌秽雷……
“混沌万相,皆为我用!”
云天长啸,双手划动,引动《混沌真解》至高奥义。他周身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混沌漩涡,所有劈落的神雷,在接触漩涡的瞬间,其狂暴的属性都被强行“同化”,剥离出来,化作精纯的混沌本源,被他身后的混沌道种虚影吞噬。道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凝实、璀璨。
第三波,第四波……劫雷一波强过一波,威力呈几何级数提升。到了第七波,劫雷已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形态,而是化作了各种大道铡刀、法则锁链、因果之剑……直接斩向云天的道基、神魂乃至冥冥中的命运轨迹!
这是大道之劫,避无可避!
云天终于动了真格,他演化混沌,时而身化开天巨人,拳碎铡刀;时而身化归墟黑洞,吞噬锁链;时而引动自身因果,以混沌气冲刷,磨灭劫剑……他将自身对混沌大道的理解发挥到极致,与大道劫难正面抗衡。
星海被打得支离破碎,无数观战者一退再退,生怕被卷入那恐怖的余波之中。
第八波劫雷落下,竟显化出地水火风重演、宇宙归墟的终极景象!一片真实的、走向终结的混沌宇宙虚影,朝着云天碾压而来,要将他连同其道一起埋葬!
“我心即混沌,何惧归墟?”
云天目光灼灼,非但不退,反而主动冲入了那片归墟宇宙虚影之中!他要在这极致的毁灭中,印证自身的混沌永恒之道!
刹那间,他的身影被无尽的终结之意淹没。
“失败了?”有敌对着忍不住露出喜色。
玉璇仙子紧握双手,但眼神依旧坚定。
就在归墟景象达到鼎盛,即将彻底湮灭一切之时——
“嗡!”
一点混沌之光,自那绝对的“无”中诞生,随即迅速扩大,照亮了黑暗,驱散了终结!
云天身影重现,不仅毫发无伤,气息反而暴涨,头顶的混沌道种彻底实质化,如同一颗微缩的、永恒运转的混沌宇宙!他成功在归墟中涅盘,道境再破极限!
劫云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停滞,那巨大的漩涡停止了旋转,所有的毁灭气息向内收缩,凝聚成最后,也是最恐怖的一击。
整个地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最终,第九波劫雷,降临了。
没有声音,没有光华,只有一道“道”的轨迹,从劫云中心落下。那不是任何形态的攻击,它就是“毁灭”本身,是大道为了抹除“逆天者”而降下的最终审判——混沌灭道神光!
面对这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的一击,云天闭上了双眼。
他不再对抗,不再演化,而是彻底放开了身心,将自身完全融入了混沌大道之中。
“道归混沌,我即道,道即我。”
灭道神光,贯穿了云天的身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窥探的神念都死死锁定着那里。
一秒,两秒……
突然,云天的身体开始发光,不是被毁灭的光,而是自身由内而外散发的、充满无限生机与可能的混沌之光!那灭道神光,竟被他以身为媒,彻底包容、炼化!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自冥冥中响起,那是大道枷锁被打破的声音!
笼罩星海的恐怖劫云,开始缓缓消散,如同完成了使命。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祥瑞之气从虚空深处涌出,仙乐阵阵,金莲涌现,甘霖普降,滋养着破碎的星域。
成功了!
云天悬浮于星空,气息缥缈而浩瀚,已然超脱了地界的范畴。他感受到了来自更高维度——天界的强烈吸引,一道纯粹由飞升仙光构筑的门户,正在他头顶缓缓开启!门后,是更加广阔的世界,更加高深的大道!
他转头,看向远处的玉璇仙子,看向太虚天境,看向玄黄界的方向,目光穿透无尽时空,与青霖、孩子们、凌清雪、九凰等人一一对视,传递着安好与告别之意。
“等我。”他嘴唇微动,神念传遍所有关心他的人心中。
随后,他不再留恋,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毅然投入那飞升仙光构筑的门户之中。
天界之门,缓缓闭合。
地界,再无混沌行者云天。
但他的传说,他所创造的混沌道统,将永远铭刻在这片星空之下,激励着后来者,不断追寻大道之巅。
新的篇章,已在更高的世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