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凡盘坐在荔树仙体内世界的湖泊旁边,那湖水清澈见底,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蕴含着一个宇宙的奥秘。他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淡金色光芒,那光芒如同呼吸般时强时弱,将他衬托得如同一位即将羽化的神只。然而,他的双眼紧闭,眉头却微微皱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仿佛在承受某种难以言喻的、从灵魂深处泛起的痛苦。这间由荔树仙意念构筑的密室四壁,刻满了古老而繁复的符文,这些符文此刻正泛着微弱的光芒,像夜空中的残星,与张不凡身上的气息相互呼应,形成一种玄奥的共振。
“还差一点……”这个念头如同钟鸣,在张不凡的脑海中反复回荡,带着一丝不甘与焦灼。他的灵魂之力已经达到了化神期的门槛,那扇通往更高层次的大门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只差最后一步,便能跨入那个传说中的、能够神游太虚、掌控法则的境界。然而,这最后一步却如同天堑一般横亘在他面前,坚不可摧,让他望而却步。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张不凡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堪称疯狂灵魂之旅。他通过荔树仙提供的、堪称禁忌的秘法,将自己的灵魂化作一缕微不可察的清风,悄然融入他人的轮回之中,如同一个最贪婪的寄生虫,小心翼翼地吸收着那些灵魂在轮回转世过程中逸散出的最纯粹的精华。这种秘法极其危险,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他的灵魂就会被轮回的洪流冲得支离破碎,彻底消散,万劫不复。但张不凡不仅活了下来,还像一个精明的投资家,将吸收的精华悉数转化为自己的修为,硬生生将自己的灵魂之力推至了化神期的悬崖边缘。
“只要天地能量充足,再洗去元婴中那少许杂质,突破化神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融合了荔树仙浩如烟海记忆的张不凡在心中默念,语气中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他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眸子在睁开的瞬间,闪过一丝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太过耀眼,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的奥秘,若是被外人看见,必定会在修真界引起滔天巨浪,引来无数强者的觊觎与窥探。光芒一闪即逝,他的双眼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元婴中的杂质……”张不凡的思绪回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那个已经成型、宛如他的缩小版的元婴,其表面竟然残留着些许灰黑色的杂质。这些杂质,正是他吸收他人灵魂精华时未能完全提纯的残渣,虽微不足道,却像一根根最细小的鱼刺,卡在他突破的咽喉要道,阻碍着他圆满地进入化神期。要清除这些杂质,常规的修炼方法已然无用,他必须前往修真界最为核心的区域——中域,去寻找一种特殊的机缘,一种能够洗涤元婴、重塑根基的天地至宝或奇遇。
中域,修真界最为神秘的区域之一,也是最为危险的地方。那里是强者的乐园,弱者的坟场,有着无数能让人一步登天的机遇,也有着数不清的能让人万劫不复的陷阱。没有足够的实力和万全的准备,贸然前往中域,无异于一只肥羊主动走进狼群,纯粹是自寻死路。
“只能让郑志肃与我同行。”张不凡在心中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郑志肃是他最信任的伙伴,是过命的交情,也是少数几个知道他这个惊天秘密的人之一。在张不凡看来,郑志肃不仅实力不俗,达到了元婴后期,更重要的是,他有着鹰隼般敏锐的洞察力和在绝境中也能保持冷静的判断力,这在危机四伏、步步惊心的中域,将是比任何法宝都更加珍贵的无价之宝。
经过一段时间的“回收”工作后,张不凡终于将所有散落在外的契约人都安全地收进了荔树仙的体内小世界。这些契约人原本像棋子一样分散在各地,执行着张不凡的各种指令,他们中有的是富甲一方的商会会长,有的是身居高位的地方官员,有的是游走在黑暗中的刺客。他们中的一些人知道张不凡的真实身份和宏大计划,是核心成员,而更多的人则只是按照预设的命令行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背后真正的目的毫无察觉,他们只是张不凡庞大计划中一颗颗精准运转的齿轮。
“是时候离开了。”张不凡站在潜龙城和青阳城这片连绵不绝的废墟之上,望着远方地平线上那轮如同垂死之眼的夕阳。这两座曾经繁华鼎盛、车水马龙的城市,如今已成为一片死寂的瓦砾海洋,只有风穿过断壁残垣时发出的呜咽声,像无数亡魂在低语。废墟中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孤零零的残垣断壁,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固执地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与如今的凄凉,仿佛一具具巨大的骸骨,在向天空展示着它们生前最后的尊严。
张不凡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复杂难辨,既有解脱的轻松,也有一丝对过往的嘲讽。这片废墟中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埋葬了太多的阴谋与野心,也承载着太多沉重得足以压垮山峦的因果。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像甩掉一件沉重的外衣一样,摆脱这一切,踏上那条通往未知与强大的新征程。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死亡的气息,这味道让他感到一种病态的亲切。
“郑志肃,我们出发吧。”张不凡转身,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被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他的步伐看似从容不迫,每一步都踏在破碎的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实则每一步都经过精确的计算,脚尖落点的角度、身体重心的转移,都完美地避开了那些可能触发残余禁制或导致结构坍塌的危险区域。在这片充满了怨念与杀机的废墟中,危机四伏,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意味着万劫不复,落入一个精心布置了数年的陷阱。
郑志肃早已在废墟外一里之遥的一处小山丘上等候,他像一尊沉默的铁塔,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身材魁梧,一身简单的青色劲装勾勒出岩石般坚硬的肌肉线条,面容刚毅,如同刀削斧凿,眼神中透露出久经沙场的坚定和洞悉人心的智慧。看到张不凡那瘦削却挺拔的身影从废墟的阴影中走出,他微微躬身,动作沉稳而有力,恭敬地说道:“少爷,一切准备就绪。干粮、清水、疗伤丹药以及伪造的身份文书都已备好,两匹脚力最好的千里马也已喂饱。”
张不凡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他知道,郑志肃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图,这种默契是他们无数次生死与共中沉淀下来的,无需任何多余的言语。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融入暮色的影子,悄然离开了这片埋葬了无数恩怨情仇的废墟。他们的行动极为隐秘,张不凡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仿佛一个凡人,而郑志肃则像一个最忠心的护卫,他们没有惊动任何潜伏的探子,也没有引起任何有心人的注意,就像两滴水汇入了时间的长河,消失得无影无踪。